正如冉闵所担心的那样,左右武卫轻敌冒进,最终在距离骊轩城不过二十里的山谷里遭遇了伏击,被斩首二万。
要说谢艾真是够狡猾的,左右两侧的壕营失陷,中间的城营必然不保,但就算是在火炮的摧残之下,还是能坚持一两日的。可是谢艾偏偏弃而不守,毅然率军撤离。
撤离就撤离吧,偏偏还做出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的态势,导致立功心切的梁犊与董润率军追击,接着谢艾便在山道设伏,一举重创了左右武卫,算是扳回了一局!
当冉闵问询赶到番禾山道的时候,满地尽是尸体,残枪断箭,破戟烂矢。
梁犊与董润一脸惭愧地跪到冉闵的面前,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冉闵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叱道:“你俩的确罪该万死!甚至万死难辞其咎!我大魏之军,何曾吃过这般的大亏?”
二将低下头,愿受处罚。
这时李农站了出来:“陛下,阵前斩将,实乃兵家之大忌!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众将都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天底下有常胜将军,但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绝无仅有的,谁能说自己生平未尝一败?若是战败了,就要被处死,那谁还敢为他冉闵而战?
李农又道:“陛下,梁、董二将也曾为陛下,为大魏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此番轻敌冒进,导致我军损失惨重,此为过也,只是还请陛下念在他们多年征战,鞍马劳顿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吧!”
冉闵冷哼了一声,说道:“功过不能相抵。此番梁犊跟董润败于骊轩山道,其中固然有谢艾的因素,但最重要的问题是在于咱们魏军本身!董润、梁犊难辞其咎,李农你这个做大司马的难辞其咎,朕也难辞其咎!甚至于全体魏军将士都难辞其咎!”
说到这里,冉闵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来,咱们魏军打了太多太多的胜仗胜仗,打胜仗能涨士气,但也能养成骄纵的毛病!现在你们就是一群骄兵悍将!”
“陛下息怒!”
“朕没有愤怒。吃一堑长一智,希望汝等能因为这一败而引以为戒。”
冉闵沉声道:“梁犊、董润败军之将,不可不罚。着即日剥夺二人领军之权,降为普通士卒,阵前效力,保留爵位,并杖打三十军棍!来人,把这二人拖下去,三十军棍!”
“多谢陛下!”
梁犊与董润多么铁石心肠的汉子,此时都因为冉闵的法外开恩而感动的热泪盈眶,都一记响头磕在地上。
随后,他们便被带到外面去打三十军棍。
只是被剥夺领军之权,打三十军棍并降为普通士卒,在他们看来已经是莫大的开恩了。毕竟这一下子战死了二万士卒,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冉闵又命人将地图摆上来,让两个宿卫拉着,然后与众将一起观看。
“前方哨骑适才来报,凉军已经退到仓松城修建城防工事。整个武威郡,除了仓松、姑臧二城驻扎重兵,其他城池都无多少可战之兵,甚至都被凉军抽调一空了。现在,朕命令,全军分兵攻占祖厉、宣威、揟次、显美、骊靬、鹯阴、番禾七城,拿下整个武威郡,彻底包围仓松、姑臧,然后瓮中捉鳖!”
闻言,李农劝道:“陛下,这样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呢?咱们的兵力有限,在这武威郡,凉军的兵力多于我魏军,骤然分兵,若是被逐个击破怎么办?”
“哼,朕不怕凉军出战,就怕他不敢出战!令,关中、河东、河西三地动员大军,朕要再调集二十万大军灭凉!”
“诺!”既然冉闵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众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冉闵又道:“寡人亲率左右羽林卫、神机营攻占骊轩,然后兵临仓松城下。”
姑臧。
刚刚接到前线战报的张重华迅速召开大朝会,但是刚刚将情况说了出来,整个大殿一片静默,君臣都无话可说,安静得仿佛一根银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魏军已经渡过谷水,距离姑臧百余里,对于凉国来说,形势已经危如累卵了!
唯一能让张重华感到庆幸的是,谢艾还在骊轩的山道伏击了魏军,斩首二万人。
“报——”这时,一名小校急匆匆地跑进大殿,说道:“大王,大都督谢艾已经率军撤到仓松城。据悉,魏军已经开始分兵攻占武威郡各城!”
听到这话,陛台下面的群臣又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重华又道:“诸卿,魏军这是把咱们凉国往绝路上逼了,冉闵是亡我大凉之心不死!”
这时,一向主战的裴恒站了出来,说道:“大王,魏军虽然已经渡过谷水,但在骊轩山道吃了一次败仗,伤亡不小,他们的兵力不过十余万,想要攻占整个武威郡,包围姑臧、仓松,那是痴人说梦!臣建议立即出兵增援姑臧周边的祖厉、宣威等城池,不求战胜,但求能够拖垮魏军!”
“裴卿啊,冉闵这不是在痴人说梦,他这是等着咱们往他设好的套子里钻呢!”张重华气道:“根据寡人得到的情报,目前冉闵已经从关中、河西、河东三地征调兵员,不论是地方驻军、戍卒,还是民间的退役兵或者是青壮,都将应召。至少数十万人前来征伐我凉国啊!”
数十万人?!
西凉的群臣闻言,都不禁勃然变色。
“诸卿,敌势如此之强,如之奈何?”
面对张重华的询问,许多凉国大臣都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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