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两军正在阳武、固山、尉氏一线对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其实魏国北部的边境,一向是不得安生的。
建康方面联络北方的燕国和代国,邀请他们一同夹击魏国。
对此拓跋寔君与慕容俊是喜闻乐见的,派遣了大军不断袭扰魏国的边境,但在边关地区,魏军依旧驻扎着重兵,不会轻易调动,所以鲜卑人一时之间打不进来。
不过魏代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所以在晋军侵略魏国的同时,拓拔鲜卑也立马派兵攻打雁门郡。
代国在去年死了拓拔什翼键,拓跋寔君刚刚继位,权力未稳,但是他也急需要一场大胜来巩固自己的权威,所以拓跋寔君当即御驾亲征,率领十万的鲜卑铁骑兵南下。
代军攻下了中陵、阴馆、楼烦三城,但是在进攻郡治善无城的时候,却是久攻不下。
陈二狗是善无人,生长于边疆,他的父亲是羯赵国的一个都尉,后来又成了魏国的一个都尉,常年与鲜卑人作战,最后免不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宿命。
陈二狗算是子承父业,但他不能继承父亲的军职。军职是不能继承的,只有爵位还能世袭。
陈二狗从军之后,也是常年与鲜卑人作战,九死一生,勉强当上了一个百夫长,算是魏军的一个小头目了。现在他正在保卫着自己的家乡。
骄阳似火,干涸的河床上布满了一条条裂口。
远处,有无数点的黑色在快速的移动,渐渐的,连接成一片墨黑的浪潮。
一股血腥从口腔沁透到喉咙,滋润着冒烟的嗓子,陈二狗的舌尖用力抵住撕裂的嘴唇,鲜血在腹腔里奔腾,如同决堤的洪水,令他的头脑从晕眩中清醒过来。
“鲜卑人又开始攻城了!”沉闷而又压抑的牛皮战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让人心神震颤。
陈二狗长吁了一口气,眸中流露出决绝的神态,他紧了紧手中的长矛,左手提起一侧的圆形木盾,护住胸口要紧的地方。
周遭,粗重的喘息声,金属兵器的撞击声,旗帜被风席卷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灼热的阳光烘烤着魏军将卒们的甲衣,汗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后背前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盐霜。
大战在即,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在重压之下,许多穿着一样黑色铠甲,火红色的战衣,手持战矛与刀剑的秦军将卒和陈二狗一样,做了战前最后的准备。
城楼上,一面绣着“魏”字的隶体镶边旗帜竖立高处。
“给我冲!”
“杀啊!”
城下的鲜卑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宛如饿狼一般冲了过来。
两军阵前,除了鼓声阵阵和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已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城头的魏军阵中一片肃静,在鼓点的间歇,陈二狗听到了身边一个小兵的牙齿打颤声。
这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嘴角的绒毛显示,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虽然经过了最基础的军事训练,但看得出,没有杀过人的他心里紧张之极,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面象征着荣耀的魏军旗帜。
经过数番的恶战,陈二狗的部下老兵不足半数,空缺的名额由城中临时征召的男丁充抵,这少年便是其中的一个。
“害怕吗?等会儿可别尿了裤子!”陈二狗目光从少年脸上扫过,带着淡淡讽意笑容。
年轻真好,他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刚刚参军入伍,是新兵营里的一个兵娃子,那些老兵教官也是用这样怀疑又轻视的目光注视自己。
“我要杀贼,要立功,才不怕什么鲜卑狗!”少年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好小子,想立功的话,跟在我后面!”陈二狗冲着城垛吐了一口,眼睛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迫近的鲜卑人。
敌势强大,而已军已疲。
不利的战局下,坚持的时间取决于新兵能发挥多大的战力,战斗的经验和技巧已没法一下子领会,唯一能鼓起的就是士气了。
“杀!”
乌锥马前蹄倒立,拓跋寔君大吼一声,手中大戟直指城上,迎面,与鲜卑军对上的,正是陈二狗身后的旌旗。
鲜卑士兵弃马奔向城墙,漫天的箭弩如蝗而落,这一次,攻城的鲜卑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冒着被滚石热油砸中的危险,向城头攀登而上。
“嘿呦!”城上,魏军军兵士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块块石块、木料被搬运上来,然后被快速的砸落下去。
“卟!”
一个魁梧的鲜卑人被劲矢射中眼眶,这名鲜卑士兵拔出三棱箭矢,血流满面的继续沿着城墙的缺口攀登。
城上,魏军军的一名伍长看到有便宜可占,从城垛口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敌人刺出一矛,锋利的矛尖划破单薄的战甲,嵌入热乎乎的胸腔之中。
“啊!”惨叫声中,鲜卑人伸手握住铜矛,大力一拉,立时将站立不稳的魏军伍长扯离了城墙之上。
两人一矛,在惯姓作用下坠落城下,跌落的魏军伍长还未等清醒过来,即被数枝长矛刺成了刺猬。
以命抵命,以血还血!
在楚人不要命的冲杀面前,魏军的防线摇摇欲坠。
魏军的军阵开始松动,第一线的损失越来越大,而后续的补进士兵多为新卒,在看到伤亡惨重的情况后,新卒的士气开始跌落,站在前排的一些新卒开始惊恐地环顾四周,胆怯的已经开始退缩。
城楼上的魏将苏林也看出了不利,他还在用旗帜调动城内的后续部队,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