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小安镇路边的枯草上铺着白霜。
张昭的马车绕到东城,在朝阳门外将陈夕凤放下去。她要往美食镇管委会工作。
张昭则是进朝阳门,到东华门外下车。整理了一下长衫,昂首走进紫禁城中。
时间已经是正月二十日,但弘治皇帝自元旦露一面之后始终没有恢复早朝。他目前住在乾清宫的西暖阁中。
张昭进紫禁城各处的宫禁,基本靠刷脸就行。他早就得到弘治皇帝出入宫中、西苑的允许。刚到乾清宫的庭院里,正好“遇着”在这里侍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宽。
“新秦伯!”陈宽白发苍苍,他年纪有些大,微微佝偻着身体,笑呵呵的拱手,道:“皇爷正在消食。咱家请伯爷喝杯茶?”
张昭一身白衫,长身玉立,头戴四方平定巾,人物出众,举止潇洒的和陈大珰见礼,笑着道:“多谢公公美意,改日再领。”
在弘治十六年底京师舆论对他的“围攻”中,这位陈公公没起什么正面的作用。弘治皇帝对他“犹豫”的态度,外界是如何得知的?张昭对陈公公印象不佳。
陈宽微笑着点头,让开道路。
他并没有殷勤的引张昭至东暖阁中。至于说最近美食镇上发生的事,张昭和寿龄侯的冲突,他更是一句都没提。
真理报、论道报是弘治皇帝每天都要看的报纸。消息宫中内外都知道。
陈宽看着张昭的背影,“年轻真是好啊!”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做个手势。
张昭此时来见天子,为什么事还用说吗?
小太监会意的点头,立即往乾清宫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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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正在东暖阁中喝茶,御前陪着的是驸马都尉崔元,大匠裴贯中、道士崔志端。
“子尚来的正好。朕正欲在香山上修建一座寺庙供奉三清,你过来听一听。”
大半个月未见,张昭再一次的明显感觉到弘治皇帝的精气神大不如前。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元旦时,比腊月中旬时差。
张昭躬身道:“臣遵旨。”
弘治皇帝随意的坐在一把铺着坐褥的靠背椅中,崔驸马、裴贯中、崔志端三人站在弘治皇帝身侧对答。
明朝的皇帝有个特色,他们比较喜欢封赏一些其他职业的人为官,而这类官员通常被称为是“传奉官”,他们会满足皇帝的各种需求。但吏部是不认的。
此时的裴贯中、崔志端两人就这种情况。
崔元偷偷的看张昭一眼。他在年前美食镇遭遇到寿龄侯张鹤龄侵夺时一样没吭声。这些天他内心里一直忐忑着。
妻子永康公主倒是派人私下里和送到张昭府上的冯夕夕联系过,想让她在张昭面前说一说他的难处。但最终杳无音讯。
其实这事冯夕夕还真和张昭说过。夜里和小瑶一起陪张昭时,她给张昭说过。她毕竟才只十六岁,之前驸马府待她不薄。张昭道:“夕夕,你能说给我听,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但是啊,这种政治上的事,你不能掺和的。懂吗?”
张昭没管崔元,听着裴贯中和道士崔志端在那里讨论如何在香山上建一座道观,布局如何,花费几何。
崔志端一身道袍,看着仙风道骨,道:“皇爷,此道观非二十万两白银不可。建成之后,有敬天法地之局。三清道尊定会庇佑皇爷福寿安康。”
弘治皇帝有点虚胖,三十五岁的白胖子,精神振奋的道:“那就要有劳道长和裴大师费心。”说着,颇为期待的看着张昭,“子尚,京师纺织厂明年的利润如何?”
张昭一听就知道弘治皇帝过个年就囊中羞涩。他年前给弘治皇帝送了二十七万两白银啊!慷慨的应诺道:“纺织厂利润在今年应该能达到五万元。臣愿为陛下分忧,监造香山道观。”
裴贯中和张昭打过交道,他反正就是个“技术人员”,不管建造费是多少,他的好处都是恒定的。就算天子知道也不会怪他贪婪。对张昭这个提议默不作声。
道士崔志端却是心里磕碜一下,神情和熙的表示担忧,“张伯爷为国征战劳累一年,建造道观事务繁琐,我恐劳烦老张伯爷。”
建造一个道观那里要二十万两白银?他是打算利用皇帝急于向鬼神祈求健康的心理狠狠的捞一笔。这位陛下时日无多啊!换一个皇帝上来还会这般信任他吗?
张昭道:“为君分忧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说着,对弘治皇帝道:“陛下,臣一定会用心监造,确保三清道尊能感受到陛下的诚意。”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拿起茶杯喝茶,道:“子尚今日进宫来所为何事?”
他的“小舅子”干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心里很反感。但看在妻子的面上无法去深究。此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所以,张昭进来这么半天,他都没问。
但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这事需要他做一个裁决。
张昭道:“臣在京西北由裴大师设计的新府邸落成,值此早春之际,府中园林景色优美,湖光山色。臣斗胆请陛下移驾,微服去臣府中游玩半日。臣亦准备好美食,恭候圣驾。”
弘治皇帝一愣,随即仰头一笑,“哈哈。好。子尚如此自夸,朕当去饱览湖光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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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的命令一下,却是让宫中不少人跌破眼镜。张昭居然不是来告状的?
坤宁宫中。
张皇后穿着淡紫色的宫装,正在逗弄一只兔子,身边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