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壮一语出口,谢直这才注意到,在张府众人的身边,还有十多个精壮的汉子,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要是留心的话,还真不容易注意到,他们隐隐以张府管家为首站在了一起,敢情这回张府前来田记闹事,不仅仅是张府管家和张三,还带着这么一群人呢。
为首之人被田大壮认了出来,也就不再隐藏踪迹,嘿嘿一笑,上前一步,从袍子里面抽出来短棍,在手上随意耍了个棍花,这才说道:
“张府老爷对咱们兄弟有大恩啊,他被无良商贩坑了金子,咱们兄弟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啊……
这不,几个兄弟一商量,过来看看,要是田记认了罪赔了钱,那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认?嘿嘿……”
侯七说着,回头示意了一下,其余汉子也不藏了,纷纷从袍服中抽出短棍,乐呵呵地看着大壮一行人。
大壮的脸色就变了,一看侯七这是早有准备了。
“侯七,你们漕帮胆子大了啊?
漕帮和我们脚帮早有约定,漕帮不出码头,脚帮不进码头,咱们就是以码头为界,各凭本事安身立命,这叫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南市里面的事儿,你们也敢掺和了?你们漕帮这是要开战吗?”
侯七哈哈一笑。
“田大壮,你少张嘴漕帮闭嘴脚帮的,我刚才说的不清楚吗?这是我们自己兄弟为了报答张府老爷大恩才来的,跟漕帮没关系!
哼!
当时张管家一说来田记,我就知道肯定得碰上你,这我们兄弟要是不来,田记还不得仗着你们脚帮撑腰,把这三钱金子赖过去?
咱也别废话了,我就替张管家再问你们最后一回,这三钱金子,田记是赔还是不赔?”
“田记不做缺斤少两的买卖!”这是瑾姑娘,在田大壮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硬邦邦地甩出来这句话!
田大壮一听,狠狠一咬牙!
“那还赔个屁!
你们也特么说这个那个,不就是找了个由头欺负人吗!?问过我手上的棍子了吗!?
今天是你漕帮不守规矩在先,打过之后,我脚帮大龙头,自然会上门问个明白!”
侯七一听,仰天打了个哈哈,随即收声,面目阴沉地盯着眼前的田大壮。
“什么他么的脚帮漕帮!?
我们漕帮也是洛阳人!
见不得无良商家仗着脚帮撑腰欺负洛阳人!”
说完之后一回头,对着身后那些精壮汉子点了点头,又转向张府管家。
“张管家,您往后站,别伤着!
今天少不得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兄弟的手段!”
说完之后,也不理张管家了,带着手下十多个大汉,嗷嗷地就扑了上去。
田大壮一见,也不示弱,抄起长棍、扁担,迎面就冲了上去。
霎时间,二十多个壮汉就在田记门口打了起来,怎一个混乱了得。
围观众人一见,还真打起来了,顿时后退,在保持了安全距离了之后,一个个两眼放光地盯着场中的争斗,还有好事之人一个劲喊好呢。
谢直却没动。
他从小跟随谢老爷子习武,那真是从军营里面练出来的,怎么会看得上这些街头争斗的小场面?
别的不说,二十多人一人一把棍子,连把刀子都见不着,别看打得热闹,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什么漕帮、脚帮,听着挺唬人,其实也就是一帮穷哈哈聚在一起讨口饭吃的勾当。
别的不说,给他们一人发一把刀子,敢用么!?
唐律规定,打架这种事,用拳脚,一人四十笞杖,用木棍这些没有锋刃的器械,一人六十。
但是,要是用了刀,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用刀,没砍着人,一人一百大杖,砍着了,徒两年!
而且鉴定起来特别的粗暴,见血为伤!
你拿着把刀子,本来想吓唬人呢,结果没注意,一刀子划到对方身上了,小口子不大,一寸,但是只要鲜血一流,行了,这就是伤,按照大唐律法,徒两年!
这些人也都不傻,打架还是用棍子吧,别带刀,带了刀你说你砍不砍吧?砍着了麻烦,砍不着都是麻烦,光吓唬人玩就一百大棍子,谁带刀谁不是傻子吗?!
显然,田大壮和侯七两拨人,都不是傻子,一个个抄着棍子打得热闹,看得谢直一个劲儿觉着没劲。
不过他也没闲着,漕帮?又是漕帮?这帮人不好好在运河里行船搬货,怎么天天弄一帮子闲人上街打架玩啊?这是……卖力气卖够了,想赚点巧儿钱?
一想到这里,他就暗自撇了撇嘴,巧儿钱好不好?当然好了,恨不得躺在家里,钱自己就上门了,当然是好钱了,但是,这种钱,都长久不了,谁要能挣到巧儿钱,一回两回行,时间长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早晚都得把自己折到里面去……
就在谢直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凝,场中又起了变化。
原来,侯七和田大壮两拨人打了起来,瑾姑娘倒是有点紧张了,一来怕大壮吃亏,二来呢,怕有人趁着混乱进了田记——田记可是金银铺子,里面不是首饰就是金银,但凡少了一星半点,她这买卖也甭干了——所以,瑾姑娘在众人打起来之后,一脸紧张地关了田记的大门,而她自己,就正好堵在田记的大门口,以防有人趁乱冲进金银铺子里面。
瑾姑娘还是担心她家的堂哥,一边牢牢把守着田记的大门,一边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争斗。
不过,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