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生到了河南县县衙,案情早就审问得差不多了。
还是那句话,事实清楚,不容抵赖。
陈五对马六怀恨在心,组织人马拦路报复,被正在跟车押货的马六,伙同大车帮十人反杀,没有财产损失,没有人员伤亡。
至于陈五等人的鼻青脸肿,活该。
正巧,水生一到,人就齐了。
宣判。
按照大臣帮上告的罪名,拦路抢劫,陈五这帮人,连带着连坐的水生,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徒刑。
谢直却没有那么判。
为啥?
判了徒刑,这帮人就都得押解在县衙大牢之中,把相关案卷送到河南府复核,等河南府复核完了再进行实际处罚,这么一个流程走下来,谢直还怎么用他们干活?罗县令还在通济渠嗷嗷地等着人呢。
所以,谢直就个判了个故意伤人。
这个罪名咱们以前说过,笞四十,可是巧了,陈五好死不死地弄了把小刀子吓唬人玩,这就踏实了,没砍着,也是治安处理的顶格,杖一百。
下面就简单了,陈五首犯,杖一百,强制赎铜一千六。
其余跟着他堵截马六的人,各有处罚。
至于水生,连坐,从犯减一等,杖九十,强制罚铜一千四,又是十八天半的劳役。
前往通济渠的路上,水生偷眼一看,行,这回一个小偷无赖都没有,全是“漕帮兄弟”,鼻青脸肿的,是跟着陈五出城堵马六的,一脸愤懑的,是被这帮“漕帮兄弟”连坐的,凑吧凑吧,嘿,又是五十人。
水生一路走来,颇有点意兴阑珊,身处这些“漕帮兄弟”之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热情如火、温暖如家的感觉。
为啥?
因为陈五又不在!
都经历过一回了,水生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五又是当堂缴纳的赎铜,回家睡觉去了!
这就让水生难受了。
当他第一次听到陈五自己交赎铜,却不管他的时候,根本不信,或者说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还下意识地帮着陈五找理由呢,会不会是五哥手上只有一千六,会不会是五哥离开之后想办法帮着大家解决后顾之忧……
现在呢?
十天之内,第二次缴纳赎铜……说他没钱,谁信!?
就眼前的这个局势,就算水生再憨厚再傻,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陈五,就没拿他当兄弟!
就算是身上有钱,也不愿意去搭救被他连累的水生!
这还算是什么狗屁兄弟!?
放印子钱逼死了赵七,身上有钱也不愿意搭救水生,这就是他一直当做“漕帮兄弟”的漕帮头目?卧槽!
不提水生如何难受,罗县令倒是挺高兴,一来又来了五十多壮劳力,二来水生又回来了,这样拼命干活的榜样,不管他为什么回来的吧,反正对拉动清淤工程的士气大有帮助,找现在这个局势下去,还真有可能在雨季来临之前完成通济渠的清淤。
大为振奋的罗县令大手一挥,规矩还是老规矩,一个工日抵绢三尺,你们凑够了赎铜就可以回家,谁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曹水生!
水生故地重游,一阵无语。
这还说啥?赶紧干活吧!家里的粮食只有四五天的了,这要是在通济渠干满了十八天半,等他回家,老曹非饿死不可!
背箩筐,下河床,挖淤泥!
再干十天,赶紧回家!
水生想的挺好,可惜事与愿违,十天时间,他干不完十八天半的劳役了……为啥?因为他已经拼命干过了十天,体力渐渐不支,就算是拼命,干活效果也是越来越差,到了最后,水生干脆累晕在了河床之上!
等他醒过来,身边是几个老成的“漕帮兄弟”,大家七嘴八舌地劝他。
“水生,可不能这么拼命了啊,再拼下去,你这条命就得交代在通济渠……”
“是啊是啊,都知道你担心家里的曹老哥,可是这么拼命也不是个办法啊,你要是累到了,等你回了家,你和曹老哥谁照顾谁啊?”
“对啊,你回家也没粮食,不还得出门干活去?你要是累到了,谁干活,谁养活曹老哥?”
水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心中还在不停盘算呢,他现在已经干了七天,干出来十三个工日,要是再拼一拼,三天的时间也就行了……七天了啊,家里的粮食也就剩下四五天了,这……老曹不得饿了两天了?不行!赶紧起,干活去!
他挣扎着要起床,那帮“漕帮兄弟”怎么能让,一来二去之间,突然有人给水生出主意。
“水生,你真不能拼了!你担心曹老哥,行,你找个人回家看看去!咱们漕帮兄弟是一家,谁要是现在能离开通济渠,你托付他帮着你照顾老曹几天不就行了,等你出去之后,欠人家多少你再还多少,可不敢这么拼命了啊!”
水生一听,对啊,就算他现在爬起来干活,最快也得三天回家,要是干不动了的话,就得五天半时间,老曹在家都饿了两天了,哪里还能等得了他?
现在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找人回家看看去!
可是,找谁呢?
水生琢磨了半天,发现只有一个人合适,陈九郎。
他本是陈五郎的远房亲戚,以前的时候,经常和陈五郎、水生等人厮混在一起,算起来也是个熟人,现在呢,又和陈五郎、水生是一个保甲,同样的,也是受了陈五郎的连累,因为陈五郎开局设赌,被罚了十八天半的劳役。
不过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