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儿,自有朝臣处置。
实在不行,您交代给我们那些家奴,我们也能办……
气坏了龙体,才是最不值当的……”
李老三知道这是好话,关心他的身体总归不是坏事,但是呢,他还是被刚才这张奏折气的不善,犹自愤愤不平的骂道:
“要都跟你们一样懂事呐,我这就省心了。
天下人太多了,朝臣也太多了,就没几个省心!
就说这奏折说的这个安禄山吧,整整3万边军啊!全部埋骨塞外!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牛仙童一听,双眼中精芒一闪,偷眼看了看李老三,又看了看站在龙书案边上高力士,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幽州的安禄山?
三万边军丧命塞外?
不能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老三一听,双目之中也是精光一闪,转头,死死盯着牛仙童,却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幽州的事儿?跟谁打听的?”
牛仙童一听这话,抬头一看,正好撞上了李老三的眼神,顿时一激灵,赶紧跪倒在地,说话都哆嗦了。
“陛下呀,我可不敢没事打听这些乱七八糟事儿啊!
我跟那个外面的人可没有结交哇!我这不那什么嘛……听说的,听说的……”
牛仙童磕头如捣蒜一般,就在偏殿的金砖上磕得邦邦直响,不顾额头上一片血红,赶紧继续解释:
“今年年初,幽州节帅张守珪献俘天津桥,您不是让我去负责接待有功将士吗?
这个安禄山,就在其中!
奴才专门负责接待他们,按照陛下的交代,务必不能寒了有功将士的心,奴才除了自行安排相关的接待,还按照您的命令,前往一众有功将士的居住的地方,询问他们要有没有其他的要求,这才跟幽州的几位将领相识……
刚才您提起了安禄山这个名字,奴才一听,觉得熟悉,这才说了一句……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说着,大嘴巴子一个劲往自己的脸上抽,啪啪的,还挺响。
天子李老三听了他的这番解释,这才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看着牛仙童跪在地上自个抽自己大嘴巴。
这也不怪这个李老三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呢?
这就说说唐朝的规矩了——大军出动,宦官监军!
大军出动,不管是平叛还是拓土,好几万人就这么放出去,说是出去打仗,当天子的有点儿不放心啊。
那不放心怎么办呢?
派个监军吧,帮着看着点,别几万人的统帅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一抽,就直接造反了,等到了那时候,当天子的不知道,多尴尬?
具体监军的人选呢,主要就是李老三身边信重的宦官。
比如,高力士。
为什么他能身穿紫袍啊?
一来呢,是因为李老三两次政变,都是他带着飞龙厩的人马,大力支持了李老三,算是给了李老三最为坚定和重要的武力支持。
二来,就是监军。
那是一场评定西南叛乱的战斗,高力士就带着皇命去监军了,结果那场仗打得特别漂亮,李老三心花怒放之下,给他提了这个三品品级。
牛仙童也是如此,他能身着红袍是因为什么?
也是因为监军,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如此。
巧了。
李老三安排牛仙童监军的地方,恰好就是幽州。
牛仙童说得并不完整,他不但安排过幽州方镇天津桥献俘活动,还曾经在张守珪初任幽州节帅的时候到幽州监军过一段时间。
不过现如今,回到了李老三的身边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
李老三是派身边信重的判官去监军,主要就是防备着领兵的大将。
结果你都回到皇宫了,还跟领兵大将藕断丝连的,是几个意思!?
内外勾结,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帝王最需要防备的事情!
即便当时你没有这个心思,帝王也要防微杜渐!
所以,李老三就这么看着牛仙童自己抽自己,不说话。
到了最后,还是高力士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陛下,要不让他殿外去抽吧……啪啪的,听着心烦……”
李老三听了,差点气乐了,殿外去抽是什么鬼?让他自己抽嘴巴,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在偏殿之中,这是家主在管教家仆,去了殿外,还是那么回事吗?这就不是抽嘴巴了,变成抽给别人看了……李老三堂堂开元天子,犯得上吗?真要是看不上他,直接下令砍了就是,何必这么折辱他?可别忘了,牛仙童身上,还穿着代表朝廷五品以上的红袍,李老三就算用不着给你一个家奴脸面,但是,终究要给朝廷五品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李老三又看了看牛仙童,只见这货是真害怕了,一顿打嘴巴下去,把自己抽得两边脸颊都高高隆起,也不由得心中一软,这货虽然没有个眉眼高低,但是终究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算有点苦劳……
“行了,停了吧……”
牛仙童停了,顿时如闻纶音,一个头狠狠得磕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仔细一看,竟然呜呜有声,哭了……
这一下子,李老三更是心软了,他也好,高力士也好,都是潜邸旧人,当他还是广陵王的时候,牛仙童就和高力士一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如今看着牛仙童如此,李老三也有点不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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