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南这一个月真的在城里城外的找赵业,百里流沙会很感动。
然而,这一个月,百里流沙放在盒子里的那一只母蛊,从来没有过半分的躁动。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白南都在城内。
一个明明在城内的人,却说自己去了城外找人。
百里流沙的眼里,闪过一丝与年纪不符的阴冷。
白南这是,当自己是一个小孩,所以阳奉阴违,不把自己的吩咐当一回事儿了?
还是看到公子若倒霉,所以想要另择明主?
哦,对了,他刚刚还没有把剩下的钱还给自己。
阴沉着脸的百里流沙进了自己的房间,把夏蝉叫去了给自己铺床,夏蝉听到大公子这会儿日头正盛的,居然叫自己去铺床,怯怯地又问了一句:“大公子……”
百里流沙瞪了一眼小丫头,中气十足道:“是叫你去铺床——本公子头晕,要睡一会儿。
哺食的时候也不必叫我,给我房间里面送点糕点过来,本公子饿醒了好吃一点儿。”
于是小丫头“诺”了一声,给百里流沙铺好了床,又低着头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走出去了。
这半年来,百里流沙几乎要被夏蝉春梅等人照顾成了一个婴儿。不过百里流沙倒是没有阻止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他骨子里,便是一个懒人吧。
百里流沙飞快的躺到床上。
自从到了古代之后,百里流沙倒是很容易睡着,几乎是一躺到床上就睡着。
而且,百里流沙此刻脑袋下面枕着的也是一个软软的枕头,不像刚开始来这儿,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一样硌得慌。
月朗星稀,咸阳城中一片寂静。
这时候,还没有夜市呀啥的,几乎太阳落山,天黑了之后,便没有人在外面晃悠。
油灯昏黄的火光中,床上的小孩儿睁开了眼睛。
百里流沙坐在床上换好了衣裳,并且还在里面穿了一条裤子。
因为现在毕竟十二月了,大冬天的,又是半夜,其实出去是很冷的。
穿好了衣裳的百里流沙坐在桌边吃起了糕点,没办法,就算是要搞事,也是要先填饱肚子的。
就是这糕点有点冰,要是在夏天还好,大冬天的吃着就没啥胃口了。
百里流沙一边吃着,一边吧唧了一下嘴想着:
范睢这家伙,当年睚眦必报,有人冤枉了他,打了他,他便一定要得到人家的人头才罢休。
想当年,张仪不一样也是在楚国被人打了个半死,得志秦国后,可没范睢这么嚣张。
虽然张仪最后还是坑了楚国一把,但是,人家也是为了秦国的利益,而不是为了私欲,后世也没有传出什么诸如张仪报复昭阳的话来。
而范睢这样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受了委屈便发誓定要报复回来的人,居然会给秦昭王上眼药,害得白起与秦昭王离心,最后得了秦昭王一道赐死的圣旨?
即使是后来白起被灭了满门,一些奴仆被抓人监狱,可是,范睢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呆在咸阳城啊?
被蔡泽逼走了之后,居然还让他儿子继续留在了咸阳。
而他的这个儿子,才识没有他父亲高,心眼却比他父亲还小。
大概是受他父亲的影响,觉得受了委屈,有本事报复回来的,都是大丈夫。
所以,走在咸阳城的时候,跟条毒蛇一样,谁得罪了他,不管有意无意,都会得到他明里暗里一顿撕咬,必叫人见血的那种。
而那时候的秦昭王年事已高,可没心思管范云这种小喽啰。
他父亲那一辈的人,倒是可能还会让秦昭王忌惮一二。
于是这样的,就苦了咸阳城中的一些官吏。
见到范云的时候,都尽量让着点,疯狗不好招惹,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而得到大家一番“礼让”的范云,在咸阳城中,过得是不要太舒服。
还真以为他父亲是一个多么值得尊敬的人。
不过,这样一个过得舒服的范云,可能过了今晚,就舒服不起来了。
或者说,是没得舒服了。
百里流沙吃完了糕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出了院子,一跃,从墙上翻了出去。
百里流沙先去了白南的住处,发现这家伙还在睡觉。
这时候大概是在现代的九点左右,按照古人的作息规律,一般晚上七八点就睡了。
好吧,那么现在动手还是有点早了。
最好的动手时间,应该是十一点之后。
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百里流沙,毕竟人家是第一次准备在月黑天高夜干点啥嘛。
发现自己来早了的百里流沙本来准备爬到人家屋顶上去潇洒一下的,不过,刚待了一会儿,百里流沙便轻手轻脚地进到白南的屋子里面去了。
无他,因为现在正是冬天,还待在屋顶,百里流沙感觉,北风呼啸而过的,有一点小冷。
几乎在百里流沙进到白南房间里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人便感觉到了。
百里流沙很有自觉地咳嗽了几声,床上的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顺着声音看向来人:
“高公子?”
“是啊,打扰到你了吧,你接着睡。”
百里流沙老神在在,半点没有半夜闯入人家里,对当事人来说,其实还是有点恐怖的觉悟。
不过想必白南私底下这种事情应该没少干,接受能力也要比寻常人强一点,所以百里流沙也就没有做过多安抚了。
虽然百里流沙很觊觎白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