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嘈杂的大街上忽然安静下来。
行人纷纷向四面闪避,夹杂几道充满了惊惶之意的惊呼。
远处马马蹄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接连响起,街角出转出一队人马来。
邵流泪霍然起身,看向这一帮走来的上千人马,道:“老爷,我这就去杀几个金狗,杀杀他们的锐气。”
哗啦!
之前在二楼有一对唱曲卖艺的父女,闺女敲鼓说唱,父亲拉弦子配乐,本来唱的挺好,一直都没有注意楼下的动静,也就不知道邵流泪在门口打杀僧人的情形。
直到远处官兵出现,使得二楼的酒客都露出惊容之后,这已一对父女方才察觉不妥,停止了说唱,连赏钱也不要了,急匆匆向楼下走去,撞翻了鼓架子也顾不得了。
昔日宋帝蠢逼,驱逐李纲,宠信妖人郭京,任用妖人郭京守城,才使得汴梁在金兵再次南犯时陷落,开封府宋人被杀的杀,奸的奸,掳的掳,卖的卖,只是那一场蠢猪般的决战,才使得宋民饱受欺凌,对金人惧怕不已。
当初宋徽宗其蠢无比,竟然让郭京率领所谓的六甲神兵敲锣打鼓的与金人决战,被金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便将那些“六甲神兵”悉数杀死,趁机攻占了开封府,成为千古笑柄,但也成了宋人的一场大劫难。
尤其是在开封城内侥幸存活下来的宋人百姓,对于金兵的恐惧,已经烙印在了心灵之中,难以驱逐,只有害怕。
这唱曲儿的父女应该就是被金兵欺凌惯了,这才对金兵如此害怕,只是看到金兵前来,便吓得魂飞魄散,就想着赶快逃走,父亲抱着二胡,鼓也不要了。
杨行舟伸手虚抓,将小鼓摄到手中,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三声鼓响,响彻酒楼,破开酒楼空间,传到长街之上。
他敲了三圣声鼓,酒楼内所有人都跳了三跳,而长街上刚刚走来的上千金兵,也齐刷刷后退三步,人人气血翻腾,俱都一脸骇然。
林玉树与邵流泪的身子也同时震了三震,酒碗里的酒都洒出了不少,但还未落地便被一股力量托着返回碗内。
杨行舟敲了几声鼓,端起碗一饮而尽,将鼓放在酒桌之上,以筷子做鼓槌,敲了几声,高声唱道:
“昨日里,闯临安,刺王杀驾。
今朝到,开封城,东京汴梁。
我本是,红尘外,逍遥散仙,
下界来,只看到,遍地刀光。
可怜我,众百姓,水深火热,
死的死,伤的伤,四处逃亡。”
他鼓声敲击,声震全城,歌声清越,如在众人心头响起,生出一股极大的魔力,便是前来的一众官兵都迷失在其中,竟然驻足倾听,不舍的前行。
就连邵流泪和林玉树两人都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就听到杨行舟继续唱道:
“这原因,真真是,一言难尽;
待咱们,细细数,共做商量。
几千年,我汉人,开基始祖;
名黄帝,自西北,一统中央。
夏商周,和秦汉,一姓传下;
并没有,异种人,来做帝皇。
这是我,祖宗们,传留家法;
俺子孙,自应该,永远不忘。”
就在此时,远处走来一名大汉,眼看一干官兵全都呆在长街之上,神情茫然,一动不动,眼中不禁露出骇然之色,提气大喝:“什么情况?都醒来!”
他这一声暴喝,犹如半空打了一个霹雳,暂时将杨行舟的声音压了下去。
不少官兵得此一缓,神志瞬间清醒,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见鬼一般的表情。
为首军官使劲摇了摇头,喝道:“杀——!”
杨行舟笑了笑,隔窗看了一下大街上的众多官兵,又端起碗来,酒坛里的酒水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端碗的同时,便有一股酒水如同喷泉一样,飞入酒碗里。
飞酒入碗,杨行舟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将面前小鼓轻敲,继续唱道:
“可惜的,骨肉间,自相残杀;
惹进了,外邦人,雪上加霜。
到晋朝,那五胡,异常猖獗;
无非是,俺同种,引虎进狼。
自从此,分南北,神州扰乱;
到唐朝,才平定,暂息刀枪。
到五季,又是个,外强中弱;
俺同胞,遭杀戮,好不心伤。
宋太祖,坐中原,无才无德;
复燕云,这小事,尚说不遑。
难怪他,子孙们,懦弱不振;
称臣侄,纳贡品,习以为常。
那徽宗,和钦宗,为金捉去;
只岳飞,打死仗,敌住虎狼。
朱仙镇,杀得金,片甲不返;
可恨那,秦桧贼,暗地中伤。”
杨行舟唱到这里,忽然将手中筷子收起,站起身来,手托小鼓,面朝窗外官兵,一只手在鼓面上轻轻拍打,鼓声如闷雷,在半空中滚来滚去,震的附近房屋簌簌抖动,烟尘四起,一群士兵身子不住颤抖,脸上不住变化。
附近有不少故宋百姓,听到杨行舟的唱词之后,俱感热血上涌,生出无法抑制的澎湃之感,一名杀猪卖肉的屠夫,从肉案上拔下一把剁骨刀,拿在手中,高声叫道:“我等生自在东京,长在汴梁,故国不在,家人阵亡。只是苟活于此,有何面目见死去的高堂?一辈子横竖几十年,早晚一个死,今日便杀他娘的罢!”
迈步前行,走到一名痴呆茫然的军官面前,提刀便砍,只是一刀,便将那军官脑袋斩下,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