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那道窄缝像是狭海对岸的游牧民善使的弯刀但他们首先得骑在马背上。

“我按您的要求办事。我办到了,就这么简单。”李察斟酌了片刻,接着说,“如果您要的是听话的狗,周围到处都是,您恐怕早就厌烦了。”

乔休尔一声不吭。但他的眼角已经软化。这是自由与监牢的抗争。李察正在危险的钢丝上行走。钢丝下是刀枪剑林,但对面却是美好前途,宽阔大道。他得在黑荆棘面前保持中立,借助他们的力量,又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几乎为此耗尽心力。但依然值得一搏。

“您需要的是麻烦的解决者,一位代言人。”

他沉默片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无名之辈。“炼金术士。”

“好一个炼金术士。”乔休尔不住冷笑。

可是李察知道他已顺利过关。在炼金术士与法师的交锋中他大获全胜。于是他心平气和,假意垂下眼睛,任由他发挥表演,只当他是戏子。不过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那人有着与乔休尔及依薇拉相似的面部轮廓。他肯定就是乔休尔所称的“路德”他们的兄长。只是路德黑荆棘与他的弟弟妹妹形象大不相同。他穿着军队般死板的衣衫,脸上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和冰冷的残酷,让李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的客人”他语气生硬地质问。

“也是我们的妹妹的。”乔休尔头也不抬地回答。

“用不着你解释。”他挥手打断,“我对你的朋友没有丝毫兴趣,不想知道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依薇拉呢”

“想要问她一路见闻还是等父亲回来一并询问吧。”乔休尔冷哼一声,“我们的妹妹可没什么好脾气,会把同样的话再重复一次。”

“那是对你而言。”就连李察感觉到了大儿子路德的眼里充满厌恶。

“对谁都不会这样哟。”学士小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将他们的尖锐对峙化于无形。她快步走到兄长身边,挽上他的胳膊,能先让我陪陪自己的朋友吗晚上我会去找你的,我有许多你感兴趣的故事及见闻。”

路德在学士小姐面前乖得像条狼犬。李察忽然如此联想到。他抬眼扫过乔休尔及他们,然后闷不吭声地抬腿上了楼,消失在了楼梯间。

“好哥哥,刚才你们谈了什么”她换上了一身长而洁白的裙装,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与在旅馆、森林、荒漠里判若两人。“我的小侍女回报你们似乎有所争吵。你们不是朋友吗”

黑荆棘家都有一手变脸的绝活。李察边想边回答,“只是为你的安全担忧。”

“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学士小姐甜美地微笑,乔休尔似乎也融化在她的温柔之中。至少李察看不出他有任何反抗的意图。“您的朋友完美地尽到了职责。”

“当然,我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乔休尔望向李察,面带假意微笑,“他以行动赢得了我的信任。”可李察觉得这话他连三分之一都没法相信。他冷眼旁观,瞧着这一对兄妹玩弄手段,试图猜测他们目的何在。

“黑荆棘从来都是有恩必报。”学士小姐又一次提醒,“哥哥,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哟。”

“承诺何种承诺”

“当然是出发之前许下的诺言及报酬。”学士小姐偏着脑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可李察只觉得一片凉意。“这一点上你可不像父亲大人呢。”

陆月舞忽然凑近他耳边,“他向你许以何种酬劳”

“杀人以封爵。”李察简单地解释。

陆月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但她的目光让李察觉得遭受了误解,他并非刻意挑起麻烦事端。但是眼前两人的争辩讨论却让他的此种怀疑几乎沦为事实。不知两位小姐是否愿意相信他的解释。他苦恼地想。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虽说此刻时机正好,但也无法一蹴而就。”乔休尔满脸烦恼,瞧不出真假。“这事得等待调查”

“调查”李察忍不住问。

“何时一个勋爵之位也要详加审查了”

“当然是现在。城主大人的法令像是香甜可口的蛋糕,所有的苍蝇蚊虫都忙着在上面产卵。”乔休尔不屑地冷笑,李察觉得他的目光始终朝着自己,更像是在说他。“光是你离开的这几天,就有一百个人宣称自己杀死了自己杀死了一百人以上。光是这些家伙的战功加起来都比整个法师塔楼的法师还要多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他恼怒地瞪着李察,但是李察从他的绿眼珠里并未发现一丝一毫的怒意。“更加不幸的是,你们还把他们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他们又不会再活过来复仇。”

“这是我们共同的决议。他们得为他们犯下的罪孽赎罪。”学士小姐揽过责任那明明是罗茜放的火,她放起火来轻车熟路。此时她仅仅轻哼一声以示抗议。

“所以就算将死人冠上罪名反正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也无济于事。尸体尚可作假,灰烬呢难道骨灰还能盖上信仰不成”乔休尔没好气地反驳,“这种没证据的提案只会被扔在烂纸篓里,没几天就只能在厨子的火炉里找到灰烬。”

“当然不会,父亲大人金口一开,大家就能如愿以偿。”

“只有你能开口。我去只能得到一顿臭骂。”

摩帝马黑荆棘那比同时面对他的三位儿女更可怕。“不用麻烦。”李察不得已打断了他们,他宁愿去面对黑色晨曦的袭击。“以后机会尚多,黑色晨曦总会再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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