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李予便在车后座上翻找起来,黑暗中只能靠摸。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丢失的包裹,李予只好放弃。
车外面,风吹着麦穗扫打这车子,听起来就像是雨点洒落下来的声音。
后来不知不觉间,真的下起大雨,黑色的大雨。
开始的时候李予还以为天已经砸下来,四周都是墨斗的颜色,黑得比起午夜还灰暗。李予不知道是黑雨,便打开车门,想出去看看。
车门才打开条裂缝,几滴臭得难闻的雨钻进了车内,落在李予的手臂上。
只听到微微的“嗤”声,他的手臂已是一阵生痛,好像燎起了火焰。李予痛得手一颤,慌张地把车门关上,他以为自己被蓝焰烧着了。
但荒郊公里上人影都见不着,哪里来的蓝焰?黑暗里却又看不见,李予此时真是慌乱之极。
这蓝焰一旦染上,就会连人的灵魂也会烧掉,再也难想摆脱。他暗中祈求着,只要不是蓝焰,他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冲动。
忽然间他伸手摸了摸被灼痛的皮肤,感觉黏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是蓝焰应该是烧成铁块才对。没有光辨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倒放心了。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四周溅听见雨点越来越小声。李予不敢再贸然打开车门,他钻到前座,试着发动下车子。
“噗”的一声响,像放了个响屁,车子便再不能启动。李予气得猛砸方向盘。
一会儿后,已不再听见雨点声,可是四周还是黑得像墨。李予在车子里静静地坐了会,心里经过几番犹豫,始终是不敢打开车门。
又过段时间,他实在是按捺不住,手按到车门把,轻轻地转动。
突然,车窗的那块黑色被抹掉了,刺眼的亮光穿过玻璃,李予被阳光刺得眼睛一痛,不由自主地眯上眼。
恍惚中,他又看见那张被辐射销融得稀烂的脸,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清楚。
“逃灾者”带着一脸的黑色污垢,出现在玻璃上。不错,正是他,那歪斜的嘴巴,不知道是笑还是怒。李予惊吓得的手上用力拉,然而车门并没有关上。
李予瞄眼车门裂缝,没想到刚才愣神的那会儿,“逃灾者”已经把一束麦秆塞进边来,车门被梗着,硬是接不上锁孔。
“我就知道你会逃回这儿!”“逃灾者”冷冷地说。
李予依然紧扯着车门。“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车门被拉得吱吱的响,车门的环口正一点点地从李予手里滑出。
“逃灾者”吃吃地笑,“是的,我已经死了。你害怕吗?”
他的死鱼眼露出享受的目光。黑暗的车内,李予看得清楚,那“逃灾者”那张脸更加不成样子,整个就像是泥巴团里安装上两个眼珠和一张嘴巴。
忽然,他明白了,天空落下的是辐射黑雨,难怪烫得手臂那么痛。“啊,原来我还没死。”李予开心的说。
“你在说些什么?”“逃灾者”的目光转为愤怒,尽管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这种目光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像带着尖利刺,凶恶而又狠毒。
李予心里咯嘣跳下,暗叫不好。
肃杀的空气瞬间绷紧,似乎要凝聚成团。“逃灾者”的嘴唇忽然裂开,黑色的液体冒出来,一下喷在车窗上。
就在李予以为这些黑色的液体会穿过车窗时,突然他感觉到车门被外拉的力量减轻了。
他还不敢放心,突然而来的变异,李予以为“逃灾者”又在捣什么鬼。直到“逃灾者”倒下去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手已经从车门上松开了。
“喂,你真的死了吗?”李予把车门稍稍松动,趁机将麦秆推出裂缝,然后砰地用力把车门关上。
车外面好安静。透过车窗的玻璃,李予看到的全是一片黑色的世界,就如同“无面者”带着他的黑色物质从天上降临。
他没有看到“逃灾者”,他倒下去的地方太靠近车底,因此李予看不到。
“这黑雨……”李予盯着黑黝黝的一片麦田,原本饱满的,等待丰收的麦穗,此刻在黑雨的污染下,全都变成干枯的植枝,像被大火烤烧过一样。
忽然车底下传来声音,“我快要死了。”
“逃灾者”的声音虚弱极了。
李予敲了敲车底,“你还未死?太好了。”
他又在车上找起来,想要把丢的包找回来,“你给我等着,现在我还不想你死。”
“说谎的吧!你才巴不得我快点死掉。因为我活着就是你的威胁,我想杀了你。”
李予愣了下。“不,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他从后座爬到前座去,寻找着,车外有光照进来,倒也看得很清楚。
“我的包丢在哪里去了?”在前座同样是没有发现。
“包?”“逃灾者”好像知道的样子。
“不错。我记得在来之前,把旅行包放在车后座的,后来为了躲避,车子滚进了这片麦田,它就不见了踪影。”李予搔搔脑袋,有点发急,可是还是没找到。
“你说的是一个绿色的包?我看到它了。”
“你看到它了?”李予扑回后座车窗,从擦亮的地方往下面看,但只能看到一根销融的手指头。
静静地待了一会,“逃灾者”忽而沉默了。
“它在不在你下边?喂,你还活着没有,赶紧回答我。”李予冲着车底大喊。然而还是没有回答,李予就猛拍车底。过了一会,他都拍得手痛了,才听到一句有力无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