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水榭中的荷花已经铺满池塘。
得知黄巢被惨结局,黄雏菊休克而死(假死,许多古籍中提到过人在棺材中复活的故事,男女都有,男人多以受伤休克为主,而女子最常见的是洞房休克和产后休克,而黄雏菊病了许多日,突然受到巨大精神打击,精神休克者倒是少见),可把家人吓得不轻,巧菊以为“大小姐”已经死了,伏案嚎啕大哭不止。甚至已经开始给小姐准备下葬的物件了。
家中一片哀嚎,各房的夫人都带着吊销之心来到大夫人屋里,更有甚者已经披上麻衣。还有人要给鲁长春写信,让义子回家准备给义母打招魂幡。
没有人安排,消息传到赵挺府里,黄老太太带领一群人,往这边来,被皮日休拦在门口劝回。
重新回到屋里,看到黄雏菊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皮日休急道:“她还没死呢!都别哭拉,保持安静,保持空气通畅,大家都出去,出去!”
皮日休驱赶众人,面带急色。
“唉,”嫣月突然悲苦地说:“大夫人一死,老爷受的刺激太大,没想到老爷已经有些癔症了,要不,咱们把二叔他们喊回来吧,让他们劝劝老爷。”
“我没疯!”皮日休揪着嫣月的耳朵道:“快出去,都别在这里,你们再不走,我便打你们出去!”
即使皮日休气得脸红脖子粗,可这帮女眷也是骂不走的,一个个哭哭啼啼,围在屋子的四周,每一房的丫鬟都给主子搬来椅子,仿佛守灵一般,暗暗无声。
不时传来有人抽泣的声音,突然引起一片共鸣,听得皮日休心烦意乱。
此时诗兰离开主房,来到耳室,摆上佛龛,手敲木鱼,木鱼声声,她樱唇翕动,为大夫人祈祷。众人都不信皮日休的话,她信,夫君还说大夫人还没死,就一定是没死。
此时的屋里,死一样的沉闷,直到哭昏多时的巧菊苏醒,又迎来一阵嚎啕之声,哭声此起彼伏,扰得皮日休耳根不清净。
皮日休抓起黄雏菊的手,感觉越发冰冷僵硬,也难怪众人都以为她真的死了。
“去,别哭了,给我弄些姜汤来。”皮日休对嫣月道。
嫣月疑惑道:“大夏天的,又热又闷,驱得什么寒?”
“让你去你就去!”皮日休急道:“不是给我喝的,而是给夫人喝。”
“夫人已经死了,怎么喝?”
“你再废话?”皮日休瞪眼威胁道。
“好了嫣月,你关心老爷大家是知道的,不过你还是别与老爷争辩,按照老爷吩咐的去做便是。”诗兰闻听主室传来吵闹声,便走了来,好言劝慰道。
夜半子时,屋里的人还是不肯退去,有的坐不住了,便靠在椅背和丫鬟的身上睡着了。皮日休多次示意她们回屋休息,她们只是不肯,非要在这里守灵。
大家的眼泪或许是哭干了,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声,和不是传来帷幔和窗帘的噗噗声。
屋外已经开始裁剪白布,缝制麻衣孝服孝帽,婆子们都以为老爷受的打击太大,不喜欢听到噪音,因此每个人都是蹑手蹑脚。
又一阵清凉的夏日夜风吹了进来,黄雏菊床上的帷幔猛地被风扯动,从挂钩上掉落下来,巧菊伸手去拉帷幔,想把帷幔重新系紧。
这时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大口喘气的声音,低头一看,黄雏菊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大口大口贪婪地吞食着空气,仿佛将死之人叨气一般。
“哎呀!”巧菊吓得惊呼一声,突然瘫倒在地,她惊恐地望着黄雏菊,又想爬起来,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此情此景,把守夜之人吓得魂飞魄散,胆小的已经吓得僵直,唯独皮日休喜极而泣。
“快,准备痰盂、水盆、还有水,多取些温水来!”皮日休喊道。
黄雏菊醒来之后,大口呕吐,吐出半盆浓黑血沫,就在大家疑惑之时,她却道,心中舒服多了。
见她死而复生,家里人欢欣鼓舞,反而又迎来一阵大哭声。黄雏菊忿忿骂道:“我又没死,你们在这里嚎什么丧,怎的,想把我哭死不成?”
随后,各房夫人纷纷退去,屋里只留下皮日休、诗兰,巧菊三人。嫣月也想留在屋里,却被皮日休撵了出去,道:“如今家中只有你一个人主事,家务繁重,你要注意休息才好。”
听此言,嫣月才欣然走了。
醒来不久,黄雏菊又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鸡叫三次,她才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开始进食;中午时分日上三竿,她可以自己坐起来,不时还说两句打趣的话,自嘲一番。
此后,她身体一天天转好,第七日时,已然能下地走路,而父亲的逝去,仿佛已经随她这次假死,而淡忘了许多。
见黄雏菊身体转好,皮日休心情畅快,带着她在家中水榭划船游玩,兴致盎然时,脱口而出一首本不应该出现在唐朝的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呦。”诗兰坐在湖边,竟然听到了皮日休吟诵的诗歌,大声赞道:“好诗,只是没能听得太清楚,你再念一遍,我用笔记下来。”
“别!”皮日休惊慌,心道,此乃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诗,如若被我提前几百年搞出来,岂不是让人家倍感委屈和羞辱,“为夫大才,这样的诗随口而出,你却要记录下来,那又何必呢!”
“哎呦,可是不容易的,还是赶快想想,省得一会儿忘记了!”诗兰喊道。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