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公爷闻言不由得一愣,却见戴义苦笑着道。
“这消息已经是五日前的了,此獠连夜打马出关!再有之前古家买通的卫所从旁协助……”
戴义的话让张小公爷脸色阴沉了下来,古家能够跟鞑靼往来自然在九边有根底的。
这个时代消息不畅,九边完全无法尽快的得知这晋阳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将这古家的大公子放出关外去,怎知道才放出去厂卫就追索而来。
“五日时间,已经足够让古德白进入鞑靼部落了!”
小公爷吐出一口气,现在自己手上有十万左右的灾民、一大批的金银粮秣。
自己等人抄了他古家,那古德白肯定会将这些消息告知鞑靼。
九边糜烂那些鞑靼本来就如入无人之境,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聚将来夺,草原虽广但他们打马通知聚将亦不会超过五日!
再有古德白这个带路党,顶多十来天就能杀入关内。
“此消息一式两份,京师陛下那边肯定也差不多接到消息了!”
却见戴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九边卫所咱家是不敢指望的了,这晋阳城能否据守亦是两说……”
“为今之计,唯有抛下杂物尽快撤离与陛下派出军伍会合!此方可自保!”
张小公爷那双丹凤桃花定定的看着戴义,声音轻柔的道:“灾民呢?!”
戴义闻言为之一滞,刚才他的话语里完全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灾民的处理事宜。
这些灾民说要推给晋阳这边显然是不可能的,晋阳收容不下这么多灾民啊!
十万的灾民,这些州府肯定是不可能收容的!哪怕是平日,也不可能接受暂时托管。
何况现在是鞑靼即将袭来,大家肯定都要备战谁会管这些个灾民?!
带着一起走?!这显然更不可能,如果一起走将会极大的延缓行军速度到时候更容易被鞑靼追上!
戴义嘴里的“杂物”无疑就是指的是灾民!
“小公爷,此等危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看着小公爷那双缓缓竖起的丹凤桃花,戴义竟然觉着自己说不下去了。
“竹楼公,痴虎儿自问从来不算是英雄好汉……却也不敢辱没祖宗啊!”
张小公爷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放缓。
“痴虎儿可以输,可以战死……甚至可以死于乱刀万箭之下、死无全尸!”
“但痴虎儿绝对不许自己逃命!尤其是抛下那些无辜百姓做挡箭牌,自己去逃命!”
望着戴义,痴虎儿缓缓的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往外走。
“此役……竹楼公若有事可暂行离去,痴虎儿……必护百姓死战到底!!”
老戴义愣愣的望着痴虎儿的背影,在这痴虎儿掀开了军帐的一瞬间那阳光照下。
透着他的背影,那时刻戴义觉着自己眼中稍花……
似乎这痴虎儿忽如神将珈蓝一般,竟是透着一丝丝圣贤之色!
“小公爷既有死战之心,咱家一介阉人又有何不敢?!”
猛然间戴义呼啦一下站起来身来,双目尽赤面红脖子粗的对着小公爷的背影猛然吼道。
小公爷的脚步顿住了,却见他转过身来那张一如即俊俏如画般的鹅蛋面儿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那双俏丽撩人的丹凤桃花中,满是赞赏。
“竹楼公何以自弃?!内官又怎的了?!皆言内官贪财揽权,怎的不说历代文宦祸国殃民之举?!”
张小公爷那双丹凤桃花定定的看着戴义,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
“远且不说,如今所查实一众国蠹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个又不是官宦士族?!”
“他们干净了么?!”
“皆言内官祸国,怎的不提大唐虢国公杨祐之多次平叛为国杀贼?!本朝三宝先生阵上杀敌?!”
吐出一口浊气,小公爷看着戴义神色肃穆:“小子从来都以为:出身无碍,行事有别!”
“门下弟子更是不许因人废言、不得以出身论事!敢当慷慨悲歌者,何碍于出身哉!!”
方信之疲惫的阖上了卷宗本想休息一会儿,然而却被张家的老亲兵们过来通报。
说自家小公爷有要事相商,请信之公携众新科进士一并至晋阳新城内叙话。
对此方信之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新科进士们可都忙着呢。
刚刚才把这些个灾民的户籍登记完毕,然后按照乡里、长幼划分了临时里长、管事。
这些事情还没有厘清,现下就要召集他们一并前去开会作甚?!
但总归出于对小公爷的信任方信之没有犹豫,直接命人将新科进士们都喊来。
随后一并乘车马往城内赶去,抵达后发现这里居然被张家的老亲兵们给清场了。
那庭院被临时改作会场,摆放着大量的椅子、搭建了一处二尺高的站台。
抵达者除了他们,还有熊烈山所率领的一众武举子们。
朝堂上的确是文武相轻,但此时文进士们乃是和武举子们一并在灾民中做事。
互相之间自是少不得相互帮忙,是以关系还算是处的融洽。
拱手寒暄了一会儿,便都在这新建的宽大府衙内坐下来等那痴虎儿前来了。
“咵咵咵……”的铠甲震动声传来,却见张小公爷一身华丽的甲胄在姬武将们的侍奉下抵达。
脸色肃然的与众人抱拳行礼,这才步上站台看着台下椅子上的众人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