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中州城,悦来老店。
西夏二国舅耶律徳志下榻的客房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医师正在给耶律德志做周身检查。这白发老医师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叶恒春,在中州城颇负盛名。
内有温凌昀,外有叶恒春。
这一句话在中州城内广泛流传,众所周知。
温凌昀,太医院掌院、领衔御医,能够执掌太医院十余年,其医道自然了得。而叶恒春同为岐黄圣手,但却是平民百姓,能够与温凌昀齐名,而且得到太医院的默认,足见其医道精湛。
悦来老店的东家兼掌柜齐鹏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不敢打扰。
许久之后,叶恒春停了下来,手捻银须,不住地摇头。他已经检查清楚,此人之所以气息微弱,是因为过度操劳所致,根本就无病无灾。但是,如今昏迷不醒,多半是因为心病所致。
悦来老店掌柜齐鹏见叶恒春面色凝重,低头不语,不由得心中一突。若这位客官莫名其妙的死在店中,以后还有什么人敢来投宿,这让他以后如何营生。于是,他开口询问,“恒春老哥,这位客官究竟如何?”
“唉!”叶恒春叹息一声,抬头看向掌柜,“齐鹏老弟,此人旅途劳顿,加之水土不服,导致上吐下泻,气血两亏。当然,这些都是小毛病,调养调养就可以好转。真正让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恐怕是心病,药石无功,只能看他自己愿不愿意醒来。”
说完,手捋银髯,略加思索,拿出纸笔开了一张药方。
“这是一张温补的方子,只能将他的身体调养好,不至于因为缺乏营养而死。但他什么时候醒来,那要看个人的意志力,老夫也爱莫能助。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至于这诊金吗,就免了吧。毕竟,你也不容易。”
叶恒春将药方交给掌柜齐鹏之后,并没有收诊金,便直接起身告辞了。毕竟还有别的病人等他去诊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而耽误别人。
“唉!”掌柜齐鹏看看手中的药方,又看了看面白如纸、昏迷不醒的耶律德善,颇感无奈。他这悦来老店虽然是一座百年老店,客流量也还算可以,但也只是小本经营。因为他以诚信为本,不愿意以次充好欺诈客人,所以有些入不敷出。
现在,有人病倒在他的店里,他岂能袖手旁观。但是,耶律德志若是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光买药的花费他都承受不住。固然可以向别人借,但又有谁愿意借给他,除非用这座悦来老店做抵押。
这座悦来老店虽然不景气,但也是祖产,蕴含着祖孙三代人的心血。若是被他兑出去,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父亲和祖父。
旁边的小伙计见东家面显难色,犹豫不决,他那明亮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想起一个主意。但是,他知道东家心地良善,若他要提议把这个人送走,恐怕又要挨一顿骂。因此,心存犹豫,欲言又止。
齐鹏见此心中不解,这小子每日里叽叽喳喳的,嘴里藏不住半句话,何曾有过这副模样。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小伙计尴尬的笑了笑,“东家,我倒是有个主意,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小伙计挠了挠脑袋,硬着头皮说道:“东家,心病终须心药医。既然我们没办法去除他的心病,还不如把他送到一个能够开导他的地方。”
齐鹏闻言双眼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转念又一想,又有些索然。毕竟,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小伙计偷眼观瞧,见东家没有发怒的意思,胆子便大了些。“东家,依我之见,您完全可以让人把他送到大相国寺去。那地方晨钟暮鼓,清净无比,最适合他这种有心病的人。更何况大相国寺的方丈住持不仅精通岐黄之道,而且佛法高深,乃是照顾这人的不二人选。”
“嘶!”齐鹏倒吸一口凉气,颇为诧异的看着小伙计,这小子小小年纪能有这份见地,当一个跑堂伙计真是有些屈才啊。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刻一见,果然如此。
“好!就这么办。今后,你就是店伙计长了,好好干。”齐鹏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大笑着出门而去。
小伙计径直撇了撇嘴,还伙计长?整个悦来老店也就三个伙计,整出个伙计长来有毛用!
齐鹏叫人套上一辆马车,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耶律德志抬到马车上,让那名新上任的伙计长赶着马车,把人送到大相国寺去。齐鹏并没有跟去,因为他想历练历练那个伙计长,要把他训练成独当一面的人物,自己有了帮手,也就可以腾出手来做其他事情了。
“封锁悦来老店,不可放走一人。”
陡然间,一队衙役冲到悦来老店门口,围了个严丝合缝。
齐鹏刚刚回到柜台后坐下,送到嘴边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喝,被吓得一激灵,将整杯茶水全部倒在了衣服上。
“你们干什么?”齐鹏猛然站起身来,迎上去问道。
为首那名班头凶神恶煞一般,猛然一推齐鹏,“滚!没看见爷们正在出大差,靠边站!”说完,对着身后衙役一挥手,吩咐道:“兄弟们,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二十几名衙役一拥而入,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墙角旮旯都不曾放过。
班头翘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喝着茶水,等待着衙役们的搜索结果。
一盏茶后,各组衙役依次来报,并没有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