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官驿中,丰盛的午宴正在进行。
因为下午还有比武,只能以茶代酒。
驸马杨宏擎杯在手,正准备开口说话,却是面色一僵。他突然感觉有些心悸,甚至隐隐有些恐慌。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人或物正在离他远去。
这种怅然若失的莫名感觉,令他焦虑不安,精神恍惚。手中的茶杯脱手而出,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咔嚓!
这一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包厢之内,十分刺耳。
西夏兵部大司马司马仁见驸马杨宏脸色苍白,不由得心中一惊。此时包厢中只有他们二人,万一驸马杨宏有个好歹,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来人!”司马仁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复又看向驸马杨宏,问道:“杨驸马,莫非身体有恙?”
驸马杨宏摇了摇头,强压心中不适,苦笑道:“适才莫名心悸,倒是失态了。”
哐当!
房门一开,杨福走了进来,问道:“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杨福本就在门口伺候着,听见里面响动,便留了神,复又听到喊声,于是开门询问。
“没事,先退下吧。”驸马杨宏摇头道。他固然相信自己的感觉,必定有大事发生,而且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奈何,感觉终究是感觉,哪怕它在真实,也难以言表。因此,他只能把这种隐忧深埋心底,而无法告之于人。
……
同一时间,隔壁两间包厢内,都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说杨振,他同样没来由的感觉到伤感,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一时之间,杨振有些坐卧不宁。沉默了片刻,他扫视身边诸人,歉然道:
“诸位,请慢用,我失陪片刻。”
说完,他走出包厢,想要透透气。然而却听见杨萍和杨兴嚎啕大哭,心中更加烦闷。
他走进另一间包厢,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经过一番询问,杨振了解了实情,心中更加忧虑不安。
原来,杨萍、杨兴姐弟吃饱了饭,便开始围着桌子追逐打闹。却不知何故,陡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伏苓公主细问原因,但他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似乎只是因为想哭而哭,毫无来由。
杨振皱眉思索,陡然脸色巨变,莫非……
杨振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再也按耐不住,转身出了包厢。他要去探探父亲的感觉,如果父亲也有异常反应,恐怕他心中的这个想法就应验了。
杨福手在门口,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老爷素来稳重,如今却在外邦使臣面前失了态,不知发生了何事?
“福叔,父亲吃完了没有?”杨振见到杨福站在门外,面带狐疑,于是开口问道。
“……”杨福心中有事,因此并没有听到杨振的声音。
杨振见杨福没有反应,不由得心中一沉。按理,身为随侍管家,应该是最警觉的,但是……
杨振拍了拍杨福的肩膀,“福叔,怎么了!”
“嗯?”杨福猛然一激灵,倏然回神,见杨振站的身旁,不由得尴尬一笑。
“见过大少爷。”
杨振一把扶住了想要下跪的杨福,“福叔,您这是怎么了,喊您半天都没反应。”
“……”杨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毕竟,奴,不言主非。他虽然是驸马杨宏最信任、最贴心的管家,但终究是奴仆。
杨振业已看出杨福心中为难,“福叔,有话直说,无须心存芥蒂。”
“唉!”杨福叹息一声,思虑片刻,说道:“刚刚,不知何故,老爷摔了杯子。”
“嘶!”杨振陡然一惊,难道父亲也心有所感。他不敢再做耽搁,当即推门而入。
驸马杨宏忧心忡忡,食不甘味,如同嚼蜡。陡然看见杨振走进来,也是心中一惊。心里面的那种隐忧,不减反增。
杨振躬身一礼,“父亲,下午的事孩儿安排清楚,因此想回去看看。否则,心里不踏实。”
驸马杨宏心里一动,难道这小子也心生担忧?回去看看也好。但是,身为领队,比武期间因私离开,恐怕惹人非议。
杨振见父亲犹疑不定,看来必须给父亲一个定心丸,“父亲放心,所有的事孩儿都已经安排好了。”
驸马杨宏思虑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反正杨振不需要上场,即使离开也没多大问题。一旦皇帝问责,自己担着也就是了。
“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杨振得到应允,便不再逗留,当即来到马厩,翻身上了卷毛狮子黑,扬长而去。
道圣和儒圣两人为了防止杨振被人谋害,因此一直在左右随时策应。杨振既然回家,他们当然也要跟着。
……
齐平侯府,老侯爷用过午饭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心里空落落的。人老多情,特别是这几天来,孝子贤孙齐聚,他享尽齐人之福。
而今骤然冷清,便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兴味索然。靠在太师椅上,看着昏暗的屋顶,没来由的感觉到困倦。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本就容易困倦,更何况他是上了年纪的人。
迷迷糊糊的,老侯爷睡着了。
陡然间,其平侯府后花园中窜入了二十几名黑衣人,迅速匿行潜踪。他们黑色绢帕罩头,黑巾遮面,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这些人正是在那靖州清和酒楼中密谋的那一行黑衣人,化整为零,到此集结。
“此来,最主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