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猜出了孙振邦的哑谜,故而在府门外静候。然而,等了近一刻钟,却丝毫不见动静。
要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开始疑神疑鬼。要么怀疑自己是否会错了意,要么怀疑州正孙振邦是否贵人多忘事。如此,或许会一走了之,或许会敲门询问。
但杨振终非常人,他已经看出孙振邦存心试探,想看看他的定力,杨振岂会让人小觑。索性找了一个避风的所在,双膝盘坐,闭目养神。
骤然,府门略开一隙,有一名小厮睁一目眇一目向外观看。然而,并未看见杨振,不由得一皱眉,难道走了?
这小厮将门开大些,挤了出来,四处打量。骤然发现杨振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目似瞑,意暇甚。
“吆!睡着了!”
杨振闻言心中偷笑,自己坐的可谓笔管条直,居然认为自己睡着了,这是何等的粗线条。
骤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杨振提鼻子一闻,不由得一愣。这股幽香并非香料,他在苗风曦和苏绮雪身上都闻到过。尽管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他曾问过苗风曦和苏绮雪,这是什么香。结果,对方抛以白眼。杨振猜测这是女人香,处子特有的女人香。
杨振心中纳闷,莫非来者是个女人?
骤然,杨振眼皮一撩,惊见一张清秀的脸,距自己只有三尺之遥。
那小厮正弓着身子在给杨振相面,陡然发现杨振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不由得吓了一跳。
蹬蹬蹬!
小厮连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显然,这一屁股蹲的不轻。
“小妹,你在干什么?”
大门一开,走出一位年轻男子,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正是孙止戈。他一眼看见地上坐着一个小厮,正是喜欢女扮男装的妹妹孙芷荷。一时口快,喊了出来。
没走几步,惊见杨振在墙角盘膝而坐,不由得一愣。
“吆!杨兄弟在这呐。”
话一出口,悔之晚矣。
孙止戈看看杨振,又看看孙芷荷,感觉自己有些乱入,来得完全不是时候。顿时,出了一脑门子汗。这事弄的,忒尴尬了!
那小厮,也就是孙芷荷,特意为杨振而来。元夕夜,杨振连破她十道灯谜,她并不服气,总想找个机会再分高低。再者,孙止戈对杨振十分推崇,孙振邦对其也是刮目相待。这让孙芷荷更加不忿,因此,对杨振可谓念念不忘。
今日,她女扮男装藏在人群里,便盯上了杨振。所以,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孙芷荷摔了个腚蹲儿,原本毫不在乎,毕竟没人知道他是谁。然而,却被孙止戈一口叫破了行藏,她再也无法淡定,恶狠狠地剜了孙止戈一眼,拔腿就跑。
孙止戈顿时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他这个妹子,古灵精怪,十分跳脱,总喜欢四处挖坑。恐怕这半个月,他必定要处于水深火热中。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悔之晚矣。孙止戈收拾心神,微笑道:“舍妹顽皮,倒让杨兄弟见笑了。家父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来吧!”
说完,孙止戈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振微微一笑,他能说什么,如果是个男的,他还可以说几句活泼可爱之类的话。奈何,孙芷荷却是个女子,杨振无法品评,只有回以微笑。
可见,微笑是最好的调剂品,它可以化解任何气氛,或是沉闷,或是尴尬,亦或是悲凄,都不在话下。
杨振紧随孙止戈前往书房,去见孙振邦。而孙芷荷跑回绣楼之后,坐在榻上发呆,心中羞怒不已。
她恼怒自己为什么这么好奇,去盯着一个大男人看,这行为有失检点,着实不该。何况,当着杨振的面摔了一个腚蹲儿,让她颜面无存。
更可恨的是哥哥孙止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时候来。来也就罢了,还偏偏多嘴多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堂堂州衙大小姐,未出闺阁的少女,这让杨振如何看待自己。孙芷荷越想越烦,最终放声大哭。
小丫鬟绿竹有些莫名其妙,从没见小姐这么哭过,她又不敢往前凑,万一触了霉头,她又要受罚。无奈之下,她只好去请孙夫人。
书房内,分宾主落座,茶罢搁盏。
孙振邦手捋青须,微微点头,对于杨振这个年轻人,他是万分满意。
“我与齐平侯关系还算不错,如今托个大,喊你一声贤侄,还望莫怪。”
孙振邦知道杨振这样的人,一身傲骨,绝不能等闲视之,若贸然称呼,导致杨振反感,反而不美。因此,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振当即起身,躬身施礼道:“承蒙大人抬爱,小侄倍感荣幸。何况,我与止戈兄惺惺相惜。”
“如此,甚好!”孙振邦发自内心的高兴,有道是: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杨振堪称大衍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孙止戈与他交厚,也是一番造化。
“元夕之夜,贤侄即兴赋诗,抱负非小。又留下一个上联:文能提笔安天下,不吝万金壮雄兵。此联暗藏大道,振聋发聩!我这有一个下联,但请贤侄一观。”
说完,孙振邦起身走到书案旁,取出一张纸,交给了杨振。
杨振剑眉一挑,他的上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对的,若没有那份心胸抱负,也只是滥竽充数。
杨振双手接过,并未在意,目光一瞥,一惊非小。
“嘶!这……”
杨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凝眸细看,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