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傻愣着干啥,快点来帮忙!”孙振邦将书案上的东西一一清开,正忙的不亦乐乎,骤然发现孙止戈耷拉着脑袋,太过丢人现眼,不由得气往上撞,大声呵斥了一句。
孙止戈倏然回神,才发现母亲和苏绮雪业已离开,一时间怅然若失。
骤然,他发现杨振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陡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赶紧去帮父亲清理书案,借此摆脱心中的不适。
杨振将背在身后的竹筒取下,旋开筒盖,取出一卷画布,递给了孙振邦。
孙振邦神情庄重,似乎接下了一件无价之宝,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他将画布在书案上摊开,凝眸细看,一幅精美的图纸浮现在眼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孙止戈眼中,这顶多只是一幅精美的图画,亭台楼阁,栩栩如生,仅此而已。
但在孙振邦眼中却是另一番场景。他看见一座庄园拔地而起,无数人影往来其中,或抚琴振长歌,或博弈献国策,或煮酒论英雄,或烹茶谈逸客,或凌风舞剑,或挥毫泼墨……
这将是人才的摇篮,这将是盛世的根基。
孙振邦站在一个方向,总觉得看得有些不过瘾。于是,便开始围着书案转圈。不过,孙止戈总是加塞,令他心烦不已。
孙振邦抡起巴掌,照定孙止戈后脑勺来了一大脖溜子。
啪!
“小子,你懂什么,起开!”
孙止戈悻悻然干笑一下,但并不敢捋虎须,乖乖的退了下去。与杨振站在一处,看着孙振邦耍宝。
再说孙夫人拉着苏绮雪来到绣楼,将孙芷荷喊了起来,给她们引见。
孙芷荷终究有些粗线条,大咧咧的性子,要不然怎么经常女扮男装出去捣腾。因此,伤心劲儿一过,她便云淡风轻,又开始想方设法的折腾。
骤见苏绮雪,她觉得十分惊艳,但却并没有心生嫉妒。或许,她这种粗线条的人,根本不知嫉妒为何物。她完全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东问西。
苏绮雪性子恬淡,犹如一股清风,能够潜移默化的拉近关系。
她们两人一见如故,颇为投缘,倒把孙夫人晾在一边,几度想张嘴,但完全插不上话。心里不由得叹息,傻姑娘啊,你算是傻到家了。
“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终于,孙夫人抓住了机会,开始旁敲侧击,想要了解苏绮雪的过去。
苏绮雪闻言一愣,她是哪里人?他被杨振捡回去的时候,她才三岁而已,又怎会知道家在哪里?那么,她算哪里人呢?齐平侯府吗,那她又算什么身份?丫鬟?还是童养媳?她算京城四方阁的人吗?从十岁便到了那里,或许可以说是那里人。但是,临行前,义母却不许她提四方阁一句。
她究竟是哪里人?这个问题从来没人问过,她也从来没想过,这要她如何回答?一时间,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孙夫人眉梢一挑,这姑娘尽管长得好,但出身肯定不咋样,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犹疑,以致情绪低落。杨振那小子的确不错,三妻四妾也属正常。闺女若有心,未尝没有机会成为正室。即使无心,老娘也要试着撮合撮合。
孙夫人一只脚已经踏入雷区了,尚且不自知。毕竟,苏绮雪在杨振心里的地位,那可是连苗风曦都远远不及。
“苏姑娘,我是不是失言了,非常抱歉!”
苏绮雪强颜欢笑,道:“无妨。我自幼便在侯府长大,至于家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孙夫人看了孙芷荷一眼,心道:这算是童养媳吗,看起来,我闺女机会大大滴。
一时间,绣楼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即使是粗线条的孙芷荷,也发现了气氛不对,没有再问东问西。
相比于绣楼,书房内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孙振邦犹如老饕发现了美食,一直在研究那几张画布。
骤然,他用力一拍书案,叫道:“鬼斧神工,惊世骇俗,不愧为盛世蓝图。杨小友,来来来,我要与你八拜结交!”
杨振和孙止戈面面相觑,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这茬来了。这老头子抽起风了,可没人压的住。
孙振邦已经打定主意,这个拜非结不可。为防煮熟的鸭子再次飞了,他径直挽住了杨振胳膊,吩咐道:“来人!速摆香案!”
杨振完全可以挣脱束缚,也就一运功的事,但却没那么做。一来有伤颜面,二来万一把孙振邦震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
孙止戈百爪挠心,老爹啊,你就作吧。这要是让那娘俩知道了,还不得水漫金山啊,眼瞅着这好好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提醒。
“爹,你可得想好了,你给我们兄妹找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叔叔,娘肯定不会答应。万一……”
孙止戈并未把话说完,而是留了悬念让父亲自己琢磨。
孙振邦闻言愣了一下,但想起女儿肯定没戏,也就不在乎了。
“小子,费什么话,快点儿过来拜见盟叔!”
孙止戈嘴咧的像吃了苦瓜一样,刚刚还说什么各论各的,转眼间就变卦了,严重的鄙视你。
杨振看这个劲头是压不下去了,左右是躲不过,结拜就结拜吧。不过,却不是和你老人家结拜。
“孙伯,元夕之夜,小侄和止戈兄一见如故,在灯神庙内义结金兰。现在若和你老人家再结拜,恐怕不妥吧。”
说完,杨振冲着孙止戈频递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