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沙坨忠义打算挥刀自刺之时,杜饶眼疾手快,将身后的靠垫扔了过去。
沙坨的匕首本来就短小,经了这么一挡,整个刀刃全都没入了厚实的垫子里,垫子后面的肚皮,是一点也没伤到。
“沙坨将军,何必如此啊!”
李多祚虽然反应略慢了一步,可仍然扑到他的身前,想要把他的匕首夺过来。
沙坨忠义涕泪交加:“李将军,不必拦我,我早就已经是该死的人!”
他将刀柄攥的死紧,力大如牛的李多祚使尽了全身力气,也夺不过来,他也不敢再蛮干,生怕沙坨的情绪进一步激化,真的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无名子,你就这么干看着啊!”
李多祚和杜饶二人异口同声,对无名子怒吼。
这事真是稀奇了!
按理说,无名子并不是无情之人,可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居然可以这样不管不顾。
任凭二人拼命叫唤,就是不出手。
还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放在鼻端嗅了一嗅。
“好酒啊,好酒!”他赞道。
真是疯了,杜饶好不容易把刀夺了下来,气喘吁吁。
哐啷!
那把匕首,被径直甩在无名子眼前,这可是明晃晃的示威!
杜饶和他终究是老相识,态度很是蛮横,他就这样轻佻的看着无名子,倒是要看看他打算怎么做。
无名子嘴角挂着怪笑,根本不接他这个茬。
他端起酒盏,递到了沙坨跟前。
“沙坨将军,这样死了,太不值得了!”
“败军之将,还有什么值不值得!”沙坨长叹一声,哪能想到自己竟然落到如此不体面的地步。
“我本来就是临时抽调到灵武郡带兵的,现在打了败仗,朝廷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就是回到朝廷,也是一个死!”
“那你这次为什么要跟着杜饶回来?”无名子嘴角一歪,好像是故意恶心他似的。
“我,我,哎!”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沙坨将军已经是九死一生了,那么多的战士都血染疆场,你还这样刺激他!”
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就连嘻嘻哈哈的杜饶都听不下去了。
“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将士白死,我今天才说这样的话!”
无名子突然激动了,他的声调陡然上升,几乎是嘶吼着,向沙坨嚷道。也不知是不是他平常伪装的太好,以至于,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如此失态。
此时,都楞在当场。
杜饶惊道:“你还有火气这么大的时候!”
他兴奋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傻子似的,李多祚和沙坨忠义也瘪了嘴,不说话了。
无名子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你刚到灵武郡不久,就吃了个大败仗,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会饶了你吗?”
“他们不止会要了你的命,还会拼命诋毁你,你是沙坨人,本来就是异族,他们肯定会说你是其心必异,你首鼠两端,故意陷害唐军,让数万大军一战全灭!”
“我没有!我对大唐的忠心,可对天地!”
“那是你自己的说法,朝廷上的人,无风还能掀起三尺浪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想,他们逮住你的失败,会怎么说?”
无名子看着他陷入了沉思,继续添砖加瓦。
“只你一人受辱,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眼不见心不烦,什么诬告陷害都听不到了。”
无名子摆出一副戚哀的脸,又道:“只是,苦了你那些兄弟啊!”
“据我所知,这次太子殿下已经许诺了,此战大捷之后,要lùn_gōng行赏的,援兵这块自不必说,我们都记录的十分清楚,该是哪个等级,获得多少封赏,都是对的上号的。”
“可你想想你的灵武军,战死战伤那么多,他们应该得到多少抚恤,除了你这个主将,还有谁说的明白?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样抛弃他们?”
“你一死了之,倒是痛快了,可他们呢?你就不为他们想想?多少人都是临时召集来的农夫,一家老小,嗷嗷待哺,就等着拿朝廷的赏赐,维持生计,你一死,好了,灵武军这笔该得的封赏,可就全都免了,没人再会替他们说话。”
“没有封赏这还是轻的。”
“灵武郡数万将士出生入死,为国效命,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这一点,我看的明白,李将军看的明白。可是朝廷上的人就有人要装不明白。”
“他们会用灵武军的失败做文章,他们会嘲笑你手底下的兵是软脚虾,无能的废物,这你也忍得了?”
“如果最后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作为主将,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我……”沙坨忠义急于辩解,却磕磕绊绊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真能如此歹毒?”
“怎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无名子做出痛心疾首状,为沙坨将形势分析清楚。
究竟作何选择,就要看他自己了。
“可是,”沙坨思忖道:“就算我回去,我想朝廷上的臣子,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这些年,吃了败仗的将领最后是什么下场,我想你也很清楚。”
“是啊!我都清楚。”
无名子镇定的面向众人,说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事在人为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他就摆在那里,也许他注定失败,可若是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一定会失败,没有第二种可能。”
“虽然,你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