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打愣的武延秀,此时也赶了过来,他倒是不怕某人找到契约,只是害怕她继续讲他的坏话,搬弄是非。
他闯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桌子,表情诡异。
晦月赫然站在他们其中,手里拿着一张黄绢。
“你怎么会找到的!”
他惊叫着,上前阻拦,然而,他再拦也没用,因为,众人已经看过黄绢上的内容了。
桓国公不愧是风月场里的敞亮人,一出手,就是五锭黄金,黄绢纸上,正是由武延秀和莲翠楼妈妈玄青订立的契约。
各项内容,分毫不差。
武延秀是买主,玄青是银主,同意晦月赎身,并且卖给武延秀,而被买卖的晦月,自然没有姓名。
在大唐妾同牲畜,这是律例规定的。
所以,晦月不过是妈妈和武延秀手里的买卖之物。
武延秀一看到黄绢,当时就傻了,抄手要夺,被卢静章躲过。
“桓国公,你是要撕毁证据吗?”
有了此物作证,一切都很清楚了,晦月确实是武延秀从莲翠楼里花钱买来的。
也有正经的契约文书,可以确定,晦月是具备健全的妾氏身份的。
武延秀留下了字据,可谓是大错特错。
看来,当初的他,一定相当中意晦月,才会花重金把她买出来,字据确证无误,一旁又有所谓受害者狄光昭的指认,从表面上看,这件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
当然,大理寺若想了结此案,现在还不到时候,需得等到东市和莲翠楼的消息都得到证实,走了规定的程序,才算到位。
“国公,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卢少卿,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说实话好了。”
静章一惊,什么,还有实话?
原来,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吗?
“国公请讲。”
武延秀耷拉着脑袋,把在太极宫和武三思说的那一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并且一再强调,这一切都是在玄青的见证下进行的,如果不相信他说的话,可以去找玄青对证。
即是说,晦月本是玄青的婢女,虽出自莲翠楼,却不是开业的小娘子。
至于狄光昭,绝对是个心思叵测的阴险小人,他说的话,大理寺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虽然他的表情是难见的诚恳,然而,很遗憾的是,断案经验丰富的卢静章对他说的话也不甚相信。
一旦涉及到利益纠纷,那么纠纷双方的言辞都要谨慎看待。
桓国公府里,景致极佳,他徜徉其间,亦觉得身心愉快,看来,国公不愧是一号逍遥人物。
状态看似随意,然而,心情却依然沉重,案情紧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与他相对,这间宅子里,同样感到心急如焚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晦月。
就在刚刚,她已经听到了前院的喧闹,也听到了狄光昭的叫喊,可却没有作声,就是因为,她要把大理寺的人,引到后宅里来。
就在卢静章不停走动,稍显焦躁的时刻,她默默的靠近狄光昭,与他耳语几句。
随着她温热的小嘴,在他的耳畔开开合合,狄光昭整张脸简直是红的像熟透了的李子。
“好好,你等着。”
他连连应了几句,便向前走去,晦月跟在他的后面,装作若无其事。
在大理寺人的眼里,如今,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武延秀倒是那棒打鸳鸯的人,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的行动。
晦月就在他身边不远处跟着,确定四下无人关注到她,便抄手一带,让狄光昭失去了平衡。
狄整个身子向前扑倒,眼前身边有一摞小瓮,便不自觉的扶了上去,他原意是想借一把力,却没成想,小瓮摆放的本就是不稳当,有了他的推动,便迅速倾倒,全都摔得粉粉碎。
这一摔,可真叫是让乾坤倒转!
晦月只觉得,周身的压力全都释放了出来,办成了这件事,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狄光昭扑倒,一排小瓮全部摔碎,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场院里的人若是再没有反应,可就当真不正常了。
几个小厮把狄老虎扶了起来,狄老虎脸面着地,摔得七荤八素,就连鼻子里都渗出了鲜血。
他骂骂咧咧,指责国公府的风水不好,害他摔成了这副样子,国公本人,自然不能容忍他的侮辱。
两人凑到一起,呼和对骂。
一时之间,把武家的上三辈和狄家的上三辈全问候了一个遍,爷娘毕现,猪狗横飞。
最后还是大理寺的寺丞实在是看不过眼,上前劝架,一人拉一边,这才算是把他们分开了。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彼此。
在寺丞和差官的控制下,仍然抻长了脖子,使劲叫骂,两人本就有仇怨,今日遭遇,更是新仇旧怨一起涌上来。
两厢对比,还是狄光昭的杀伤力更强烈几分,他的鼻孔还在不停渗血,但他浑不在乎,还在叫嚷,若是差官放开武延秀,恐怕两人当场就会撕打起来。
难道,莲翠楼的那一幕又要重现?
国公府小厮还算得力,看到狄氏受伤流血,马上拿来了止血的巾子,为他简单处理。
这场风波才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在二人忘我的撕打的时候,少卿卢静章一直没有参与。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毫不体面的两个烂厮狗咬狗的这件事上,而是在那些倾倒的小瓮之上。
大约六七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