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秀这孩子啊,看来是留不住了。”他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陛下不必过于挂心,我们对他不薄,他却要做这样悖逆的事,有今天的下场,绝对是咎由自取。”
“是啊,寄奴,”他忽然侧过头,凝视着她:“你说,朕已经足够宽容,他们为何还要这样做?朕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
“陛下,很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陛下行的正坐得端,臣子若有悖逆,只需按律处置即可,不必多虑。”
“寄奴说得对。”李显执起韦氏的手,深情的握了握。
两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李显的心情明显好转许多,连带着身子也爽利了不少。
过了一刻,李裹儿和宗爱柔也进殿探望,两人说说笑笑,让李显更觉开怀。
按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再过两天,他就可以上朝理政,到时候,武延秀就可以迎接他最终的结局了。
至少在李显的心中,目前,他是这样想的。
谁知,人世间的事情,总是不能让人称心如意,意外,永远都存在。
大理寺少卿卢静章带领王瑛等人,赶到了大明宫,让沉浸在欢乐中皇帝李显,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现实。
“卢少卿,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案情有什么新的进展了?”
静章上前,略一躬身:“启禀陛下,为保万全,今早,大理寺众人再次搜查桓国公府,又有新的发现。”
他将铜符呈给李显,李显一看,登时傻眼。
“陛下,铜符在此,我想不必我再解释什么,再加上桓国公之前的巫蛊之行,其企图谋逆,是确证无误的了。”
“孽畜!”
“居然敢害朕!”
李显气的嗷嗷乱叫,刚刚平复的心绪,瞬时又有狂乱的趋势,韦氏连忙安慰,裹儿也一直陪在一旁,不停说好话。
他气哼哼的对卢静章宣布:“桓国公武延秀,褫夺一切封爵,处弃市之刑!”
“弃市,陛下,武延秀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弃市是不是有些不体面。”韦氏劝道。
“当然,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就是这方式……”
“赐他白绫,自我了断。”
“是,臣遵命。”
“陛下,此事是否继续调查下去?”
铜符只有一半,另一半肯定还在别处,大理寺断案,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但是,这样的谋逆大案,是否接着调查,还要看李显的心意。
李显猛咳几声,事情到了这一步,可以说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了,武延秀有问题,武三思绝对不可能清清白白。
如果说,巫蛊之事还有可能是武延秀独自行事,这铜符联合谋逆,就绝对不可能是武延秀一人的主意。
在这一点上,李显也不傻。
他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查抄武三思王府!”
居然如此直接迅速,卢静章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和刚才并无二致。
这样的决定显现了李显坚强的决心,他并不是一时气愤,也并非没有看清真相的能力,以往的他,不过是希望以息事宁人的方式,换取片刻的清静。
他这一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如今,登上高位的他,只想平静的生活。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却没成想反被他人认为是窝囊,无能,还想骑到他的头上压制他。
话音一落,卢静章就立刻带着王瑛步出了大殿,正在他们即将离开大明宫的时候,李显又叫道:“带上羽林卫。”
他回身领命,拱卫大殿的羽林卫汇聚到卢静章的身边,即刻前往德静郡王府邸。
武三思耐心的听了国公府花匠的解释,却发现他也不能提供多少有用的消息。
相反,此人跑到王府,不过是想混口饭吃。
开玩笑,他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管他的死活,只让刘德昭把他打发走了完事。
德昭完成任务,武三思却还没走,他站在马车前,静静注视着德昭,总觉得,这人今天很不对劲。
昨晚,王府大乱,他也没有顾得上找他,现在他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心虚的感觉。
“德昭,你昨晚去哪里了?”
德昭心里一紧,却没有失态。
“郡王,昨晚某一直都在后宅算账,照应不及时,都是某的失职。”
算账?
武三思不甚相信,以往,刘德昭做事十分妥帖,几乎是随叫随到,不会有拖延。
昨晚竟然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人,还是在府里出了大乱子的情况下,这实在是太不正常。
武三思现在也没时间和他计较,且先把这件事放下,等到从皇宫里回来,再让他好好说清楚。
就在这个间隙,正位于后宅花园处的仳离,混在几个力士之中,正在把一袋袋泥土,运送到王府之中。
这便是刘管家给他安排的好差事,要想混进王府,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最近这一段时间,因为国公府遭难,王府这边的秩序也有些混乱,可总体来说,也并没有彻底崩坏。
不论是前院还是后宅,所有的差役全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人员也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新面孔,一定会引起府内人的怀疑。
府里下人对郡王的权威非常维护,一旦出现危险,他们肯定会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