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窗帘,杨诗韵无时无刻不将它们紧紧的拉起来,就连脚步声落在同款黑色的地毯上,都会变得轻柔,仿佛鬼魅在房间飘过。
杨诗韵的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间里,只有去洗手间和吃泡面的时候会出来,长期晒不到阳光,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煞白,而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
铺天盖地的都是黑色,杨诗韵仿佛已经受不了自己的生命中有半点儿其他的颜色,只有静默无言的黑能让杨诗韵平静下来。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只有在黑暗中能得到暂时的安宁,只要生命中出现其他的颜色,就会感受到生命在流动,就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疼痛。
杨诗韵想自己大概是病了,只有在不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的时候才会觉得好受些,这种痛苦只有身处于黑暗的环境中才能舒缓。
暗无天日的昏睡着,杨诗韵只有在饿了的时候才会出门,短短三天,整个人憔悴得就像是被榨干了生命力。
短暂的敲门声响起,杨诗韵呆滞的躺在被窝里,用与窗帘同款黑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起来,就连伸手的看不到指甲的颜色。
手机忽然响了,是银行的到款通知,杨诗韵在学校买下一间教师宿舍,现在回来了,一直租给大学学生。
杨诗韵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又疲倦的睡了过去。
手机屏幕亮起的蓝色的光,就像是黑暗中散发出橘黄光芒的夜灯,将杨诗韵平静得像是砚台里的墨的生活卷起了些许波澜。
敲门声又响起,还带着稚嫩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杨诗韵似乎知道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颤,无精打采的眸中划过丝光亮。
仿佛在黑夜中见到璀璨夺目的烟火,杨诗韵捂着自己的心口,虽然有着像是蚂蚁般啃咬的刺痛,却能感觉到是鲜活着的。
“诗韵,我带着小海棠来找你了,宝宝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你开门见见我们……”,秦风逸正在敲门,声音在门外响起。
舒舒服服窝在爸爸怀里的小海棠瞪大了眼睛,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敲打着门,似乎知道只要这道门打开,就能见到自己的妈妈。
杨诗韵慌乱的在房间里摸索着什么,很快就瞧见门缝间透出来灯光,杨爸爸激动得双手握拳。
杨诗韵一阵慌乱,微微低头将身上的连衣裙整理好,又瞧见自己光着脚踩在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地毯上,赶紧换上了高跟鞋。
浅蓝色的连衣裙,恰到好处的长发缓缓倾泻而下,精致的粉色腮红让杨诗韵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些许,脚下的浅白水晶高跟鞋,衬得整个人都高了些许。
“风逸哥哥,小海棠,你们怎么忽然过来了?”,杨诗韵打开门的瞬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明媚得仿佛春日阳光。
杨诗韵站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接过玩闹的小海棠,秦风逸不着痕迹的往里看了一眼,伸手将杨诗韵拢在自己怀里。
秦风逸心口就像是缓缓注入温水,看着杨诗韵温柔的眉,心软成了一块麦芽糖。
对于秦风逸来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且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一起守护着两人的女儿长大。
杨诗韵笑了笑,主动走出房门,因为昏暗的布置非常压抑,杨诗韵还不忘记将房门关上,打开灯的房间,从门缝中透出些许光亮,看起来很是正常。
隐藏在笑容下的痛心,隐藏在精致妆容下的千疮百孔,隐藏在优雅气质下的绝望,越是风平浪静的碧波下,越是藏得极深的风起云涌。
“诗韵,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秦风逸伸手将杨诗韵抱在怀里,眸中满是懊恼的神色。
秦风逸后悔了,不应该让杨诗韵独自一人回来面对这一切,总以为单独的时候会比较坚强,而且不需要花精力去伪装,但是秦风逸却猛然发现,有些痛真的很难过去。
“我只是在这边静静,其实过得挺好的……”,杨诗韵抱着孩子坐在位置上,阳光落下的地方很痛,仿佛被人窥见着满身的伤疤。
杨诗韵看着嘴里不断吐着泡泡的小海棠,忽然皱起了眉头,秦风逸瞧见杨诗韵的脸色不对,伸手将小海棠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小海棠长得快,抱一会儿就该手酸了,我来抱着吧!”。
杨诗韵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小海棠丢开,秦风逸的心间仿佛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迷雾,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的脱离着自己的预想范围。
秦风逸接连不断的说着父女两在家中的趣事,小海棠哪天多吃了一些米糊,最近又喜欢上了玩水,每次洗澡都要泡很久才肯起来,还有新养的薄荷草开花了。
一切都让杨诗韵提不起兴趣,就连杨爸爸和杨妈妈都感觉到自己的女儿不太对劲,仿佛失去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整个人都变得麻木起来。
刚刚开始的时候,杨诗韵将自己关在了黑暗中,现在杨诗韵因为秦风逸和小海棠的到来重新坐在了客厅中,但是秦风逸感觉杨诗韵变了,
即使是坐在身边的人,秦风逸却感觉杨诗韵离自己那么的远,远得仿佛隔了几个世界,握着的手再也没有属于杨诗韵的温度。
杨诗韵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秦风逸和小海棠,在黑暗中的那段日子,让杨诗韵的心理有了别的变化。
秦风逸和小海棠沐浴在阳光中,而杨诗韵感觉自己就是一堆湿透的泥巴,本就应该静静的待在角落里腐烂。
日日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