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老板姓白,村里人习惯叫他爹老白子叫他小白子,他媳妇就被叫做小白子媳妇,至于她真正叫什么名字没有人关心。
小白子媳妇比真正的张梅兰大几岁,所以冬阳直接叫她嫂子。
她没跟白嫂子扯别的,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问白嫂子愿不愿意配合她。
白嫂子听到车老二这个名字就露出鄙夷嫌弃的表情,也挺实诚的对冬阳说道:“要不是养家糊口挣口饭吃,我这小卖店都不卖他东西,什么玩意儿,就是个混蛋。”
白嫂子为什么如此嫌弃车老二呢?这里边还有一个村里人都知道的故事。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小白子跟村里的男人一起进山伐木,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就受了伤被送下山。
他伤的是腿,要养很长时间,春种的时候腿还没有康复根本没办法下地干活,家里只有白嫂子一个人忙前忙后特别辛苦。
那会儿全村最闲的大概只有干不了活的小白子和不想干活的车老二。
车老二那几亩地都给他弟车老三种了,到秋天的时候车老三会给他几袋子粮食算作包地的钱,只要饿不着车老二就觉得自己没亏。
小白子实在担心耽搁春种的最佳时节,于是冒出雇车老二帮自家种地的想法。
他答应给车老二一些钱,不算多也不算少,买酒的话够喝好几个月呢。车老二开开心心的答应下来,第二天就乖乖的跟白嫂子下地干活儿去了。
农忙时节地里全都是人,村里人也都了解白家的情况,倒也没有人传他们的闲话。
紧赶慢赶,所有的种子终于都及时的播种下地,小白子和白嫂子都松一口气。
那是一个丰收年,村里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只除了小白子一家。
他们家的苗出的不齐,有的地甚至有一大片的地方一根苗都没长,这就直接导致别人家大丰收的时候他家的粮食产量还不如往年。
为什么会这样?白嫂子种自家的地肯定尽心尽力,那问题就肯定出在车老二身上啊。
有一次村里一户人家办白事,车老二喝多酒说出实情,原来他种地的时候偷工减料,趁着白嫂子回家给丈夫孩子做饭的时候悄悄把种子藏起来,等白嫂子回来他就假装种好一片地,晚上回家的时候再想办法悄悄的把种子带回家,他不就又多一份口粮了么。
多丧良心的事儿,白家人知道后差点儿用斧子劈了车老二。
车老二哀哀求饶,还说会赔偿损失。
他穷的叮当响能赔多少,到最后也只勉强赔给白家半袋子黄豆,也就比他偷走的种子多那么一丢丢,根本无法弥补白家的损失。
男人忘性大,过去这些年小白子已经不再提这件事,一个饭桌吃饭的时候还能说笑喝酒。可白嫂子不行,现在一提起车老二这个名儿她还咬牙切齿的呢,见着面更是不给车老二好脸色。
白嫂子很爽快的答应帮冬阳的忙,还让冬阳回去等好消息。
事情办妥,冬阳便要离开,白嫂子忙叫住她,从柜台后面的大口袋里掏出两把粉条塞到冬阳手里。
“宝林媳妇,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日子不容易,哪天去赶集割点儿肉给孩子弄个猪肉炖粉条,别屈着孩子”,白嫂子说道。
冬阳特别感动。
两把粉条不值多少钱,可无亲无故的人愿意把这两把粉条给自己,那就是情谊,钱都没办法衡量的情谊。
村里人确实有人爱嚼舌根子,爱看别人的笑话,可最淳朴最善良的也是村里人。
冬阳没有推让,只感激道:“谢谢你嫂子,等以后我家日子过好了请你来家里吃饭。”
白嫂子笑着点头,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亲自送冬阳出门。
直到她走出来冬阳才发现她的小腹隆起,似乎是怀孕了。
察觉到冬阳的视线,白嫂子抚摸着肚子笑着叹气:“前头生了三个都是丫头片子,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正赶上上头的政策收紧,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们找上门,一直瞒着谁都不敢说。现在月份大了,我估摸着就是他们知道也不能把我带走流掉孩子,心里松快多了。”
怪不得白嫂子都显怀了冬阳都没听说过她怀孕的事儿,原来是故意瞒着的。
冬阳自己听过很多这个时期的政策下很多女性的悲剧,有的女人怀孕五六个月甚至月份更大还是被拉去做手术,结果一尸两命。
“嫂子,我觉的月份大了也不保险。如果你不能把怀孕的消息一直瞒着,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产”,冬阳真诚的劝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抓这块儿的人就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呢。
白嫂子倒是挺乐观,拍拍冬阳的胳膊笑着说道:“家里你白大哥要修路还要侍弄地,三个丫头两个要上学一个年纪太小,我要再走了都没人看店。我觉得没啥大事儿,管这事儿也都是乡里的人,拐几道弯就能攀上亲戚,送点东西求个情等孩子生下来再罚点钱也就完了。”
她这样说冬阳就不好再劝了,让她好好照顾身体便先回了家。
第二天天气不好下了雨路没办法修,冬阳正好留在家里铺炕板。
炕板是早前张狂送过来的,有点儿大,她得自己裁一下。
这时候的炕板真的是板子,不能弯折,都是纯色的,一点儿都不好看。裁炕板不能用剪刀,得用锯裁成,还挺费劲儿的。
忙活一个多小时才裁好铺上,刚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呢,忽听外边一阵喧闹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