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事,十之八九皆不随心意。
唐戈的心海第一次如此起伏不定,他将游天断剑交给叶拂之后,又一次去了坐忘坡。
菩提树下,他安静盘坐,视线从对面的紫竹林收回,便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没有修炼,也没有沉思,只是安静的待一会,如果能睡一觉最好。
可没多久,便有人打破安静。
古之月迅速掠来,在唐戈身后驻足,轻唤一声:“小师叔。”
唐戈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想去找黎师兄?”
古之月螓首微点。
黎棠在与湮风谣一战之后重伤,随即下落不明,昆仑山的命牌没有碎,说明他还没死。
古之月是他养大的,师徒二人的感情自然极深。
唐戈说道:“去吧,注意安全。”
古之月看着唐戈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说道:“师叔,你没事吧?”
辛渝的身份只有她和唐戈知晓,以她的聪慧,自然能够猜测到什么,她也知道,此时的唐戈,心情极差。
唐戈背对着古之月摇头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古之月眼帘微垂,沉默许久之后,没再言语,随即转身离去。
唐戈没再闭上眼睛,他望着坐忘坡下的云雾,下方是万丈深渊,对面是神秘莫测的紫竹林。
紫竹林中有通往鬼界的入口。
在白涯从紫竹林出现之后,景鹿、念如音等人便在紫竹林外围布下了禁制,以防止鬼界修行者再次闯入。
而白涯能够在紫竹林中安然无恙,定是有着秘法,要知道就算是无相上境的顶尖强者也不敢身处其中。
唐戈目光深邃,云雾扑面而来,带来一丝寒意,似是角落里的积雪融化之后的气息。
许久之后,他收回目光,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
……
进入昆仑山多年来,这是念黎第一次走下剑言洞,并且来到坐忘坡。
“师父。”
念黎跪在唐戈身后,或许是因为出身于帝王之家,也或许是唐戈救过他的性命,他的礼仪总是很重。
唐戈说道:“起来说话。”
念黎起身,恭敬垂首说道:“师父,您能否把剑渊功法的原版典籍借给弟子一观?”
唐戈一愣,旋即从如意袋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古册,随手一挥,便是飘到念黎面前。
念黎面色一喜,双手接住,细细打量了一番毫无出彩之处的封面,便将其揣进怀里。
他看着唐戈的背影说道:“师父,您怎么不问我原因?”
唐戈平静说道:“你是我的徒弟,不需要问。”
念黎心头一暖,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认可,自然是高兴至极的事情。
唐戈又说道:“辛渝在离去之前,可有异样?”
念黎转动着眼珠,想了想才说道:“并没有异样,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话也很少。”
唐戈眉头一皱,说道:“你呢?”
念黎一怔,说道:“修炼累了的时候,也会休息。”
唐戈默然点了点头,神色莫名。
念黎以为唐戈误以为他怠慢了修行,当下便是直接跪了下去,一脸委屈的说道:“师父,弟子没有偷懒。”
唐戈说道:“我没有怪你。”
念黎长长的松了口气。
唐戈又说道:“回去吧。”
念黎恭敬行礼,起身就欲离去,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唐戈说道:“弟子想起来了,辛渝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不像是孩童之言。”
唐戈转过头,看了念黎一眼。
念黎说道:“你失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同样你得到什么,也会失去同等甚至更珍贵的东西。”
……
……
鬼界司狱可以说是昆仑界最为神秘莫测的存在,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
他就是司狱,强大而神秘,没人会去冒充,也没人敢冒充。
昆仑山一战,虽然昆仑山损失惨重,但鬼界同样付出了代价。
司狱重伤。
掌界使吕邪伤势惨重。
鬼差、接引使者亦是损失极重,更别说还有其他境界更低的人。
湮风谣于远古战场遗迹中死在了子夜手中,以西侯为首的鬼界修行者仍旧在九宗遗迹与上界强者纠缠。
鬼界,断灵山北麓山脚下有一片空地,空地中有一座漆黑石台被黑雾笼罩着。
此时黑雾中的气息极为微弱,正是从昆仑山重伤归来的司狱。
白涯和昭容冲着石台上的黑雾恭敬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此地,一路穿行,二人来到了以孤峰所建的狱阁之下。
方圆千丈之内皆是漆黑的大地,唯有鬼界重地狱阁高耸而立,白涯负手而立,凝望着山顶,白衣翩翩,白发飘飘,目光冷漠深邃。
昭容垂首,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笑意,某个时刻说道:“大人,此番昆仑山之行,岑夫子和项潜身陨,其余昆仑山门人更是死伤无数,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白涯纹丝不动,说道:“何为大获全胜?难道我们没死人?”
这位四大掌界使之首虽然平淡冷静,但昭容分明听到了一种极为不满的冷意,沉默片刻说道:“司狱大人带领我等去往昆仑山也是为了救您。”
白涯眼神微凛,目光从山顶收回,转过身看着昭容说道:“是吗?”
昭容垂首,毕恭毕敬,不敢言语。
白涯继续说道:“司狱大人是鬼界千年来最有机会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