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去哪了?”艾米还是仰着头问。
上面沉默了一下,欧格尼回话了:“简萨拉没在下面吗?”
“他在……”艾米飞快扫了一眼简萨拉,又收回视线:“可是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上了那个女孩的车之后怎么了?我可能是晕倒了……”
这次楼上的沉默持续的更久了。
“你去问简萨拉吧,他不是在吗?”
“真是够了!”艾米终于没有耐心了,她扫了一眼简萨拉,却不敢去直视那双她看不懂的眼睛。
简萨拉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柄剑,艾米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她在思考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施展法术。
“好了,简萨拉。文菲尔他们在哪?昨天发生了什么?”薇-艾米声调提高了一点,她讨厌简萨拉的沉默,像个愚蠢的哑巴!
简萨拉手指捏着剑柄,看得出他在颤抖,但是他在稳住自己的声音,他也在躲避薇艾米的眼睛。
“我别无选择。反正我们也没有计划了对吧?”
今天是行省大会的第二天,代表们依旧身着华服齐聚流银厅。花瓣和露水早在朝阳初升的时候就已经将广场装点一新。萨尼加和珍妮照例必须在流银厅前接待与会来宾。
这是唯一的空闲。
图拉真在窗边看着那些本应该向自己行礼的使者们,他们的马车队伍几乎铺满了整个街道。
真是盛景啊,我就只能这么看着吧。
眼睛看的东西却不能进入头脑,脑子想的东西必须不为人知,他必须装作无所事事。
侍女端来的药,他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但是身为皇储他除了喝下没有别的选择。
肺变得越来越虚弱,他知道除了书本他什么也拿不动。而且他的体力只能支持他从寝宫走到天台花园而已……
除了书和大脑他什么都不剩了。
但是他还有诺瓦。
胖的要死、能吃能睡、毫不起眼。却也因此能去他去不了的地方,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诺瓦被恩准找的地方偷偷睡几分钟,因为她一晚上没有能合眼。
是的,图拉真可以想象诺瓦烛台里在那跳动在流银厅的黑暗中的光芒,墙上的人影拉的很长。花朵的轮廓变得奇形怪状,像极了深渊中伸出的爪子。圣人的雕塑在无光的夜里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们静静的盯着诺瓦的身影,互相打折嘘声,在她背后如同哑巴一样张着嘴巴……
诺瓦很怕黑,尤其是流银厅的黑。在她的家乡,她不惧怕任何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因为无论何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灿烂神秘的星河。
而宫殿里,头顶只有熄灭的水晶灯那瞳孔似的微弱反光。
图拉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拉米迪亚勋爵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脑子不坏,但是他对这座宫殿了解的太少了。他们这些在白银琥珀堆里长大的贵人不可能知道这个建筑到底有多大,他们只知道这里拥有天空中的花园、知道这里有可以容纳近百人的宴会厅、知道这里有玻璃穹窿的大温室种植着全世界的奇珍植物。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些奴仆门走的偏厅,不知道那些紧闭的房间哪些是空的而哪些还有着秘密。贵族们并不知道,这座建筑就是一个缩微的城市。
但是诺瓦知道。
所以图拉真想不到,拉米迪亚勋爵和伊柏林只能被锁在流银厅里。随便一个房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改造成无人问津的监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消失在在这座建筑里,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沙漠,无人知晓。
如同所有城市一样,蚂蚁一样的小人物们掌握着更多的信息。在流银厅,女仆们有女仆们的法则。
如果一个房间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名无所事事的禁卫军,那么这一整条过道都不可以没事乱走。而如果一个窗口突然出立着一只系着皇家缎带的猎鹰,那么这附近一定有个受苦的灵魂在某个华丽的房间里哀嚎,而那声音被厚重的墙纸吸收,传到门口只剩下小猫一样的呜咽。
至于那些灯下的低语和密谋,就跟水蒸气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
诺瓦知道每一个女仆都在某些眼睛的监视下,她不可以漫无目的的走太久。否则就会引来一些没有名字的士兵,那些士兵制服上没有标志,也没有番号。他们就那样盘踞在流银厅里,日复一日的守护御座。
她必须找到哪里多出了以前没有的禁卫军、或者哪个窗口趴着眼睛尖锐的猎鹰。
流银厅太大了,诺瓦知道一个晚上完不成,她必须缩小目标。
所幸白天已经跟几个要好的女仆大概的搜索了一圈,现在只剩下几个地方可以去了。
流银厅从外面看如同一把剑柄,上面立着龙鹰的塑像。然而在流银厅待过的人都知道,这座建筑其实是个火山口。大温室就在火山口里面,巨大的玻璃穹隆用半圆形的金属支架支撑起,那些金属圆弧上刻满了星座和日历的记号。龙鹰雕塑的利爪就在玻璃穹隆的上面,仿佛牢牢的抓握着天穹。而大温室四周,楼层围成了圆环,形成了火山的峭壁。在那些峭壁上面、那些庇护在龙鹰羽翼之下的建筑的顶端,是流银厅精美绝伦的天空花园——那上面居然有瀑布和森林!
而玻璃穹隆下面的大温室,有数不清的魔法材料维持着温度和湿度,世界尽头的棕榈树在这里尽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