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爷子也不傻,从开始简芝的态度到现在,可以说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
“爸,我不比您,阅人无数,一瞧就知人本性。开始我还担心,小玉这孩子是不是太木诺老实了,不适合我们家。接触下来才发现,这孩子机敏又有灵性,配我们青时到是极好。”
简芝这番话,又抛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做饵,又把沈含玉暗自夸了,可以说配合到极致。
“你能这么想是很好,我还担心你们婆媳关系,现在看是多余了。小玉既然没意见,那就让青和先办婚事吧。”
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宗老爷子长叹一声,竟是颇多无奈。
沈含玉没想到,曲芳苓和宗青和能急到什么程度,连春节都等不到,婚礼定在一周后。
宗子修张罗的,肯定要大办。
简芝听了沈含玉的话,处处低调,宗子修要怎么做,只管请示宗老爷子,只要老爷子开头,她全部照办。
文萱一向是不管事的,在宗家的存在感很淡薄,现在突然到了台前,整个人状态也不同了,走路生风,脚不沾地一般,里里外外,比简芝的出镜率还高。
那曲家上门提亲,也是被逼无奈。
眼看着儿子在医院是废了,本来也心疼儿子,恨着曲芳苓。所以就没打算再管她的事了。
曲芳苓委委屈屈去姥姥家住了几天,可是耳根没闲着,就听着一件又一件关于沈含玉的消息传来,每件事都扎心。
她就奇怪为什么沈含玉会这么顺,凡事到她手里都会为她所用。
宗青时也不肯再闹了,大有认命的意味。
还有就是那日在订婚仪式上,宗青时附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谁都没有听到,也幸而没有人听到,不然她的心都要碎了。
只怕再也没有脸见人。
宗青时说的是,如果沈含玉被伤及一丝毫毛,都要她来陪葬。
当时她出于害怕的心理倒戈。
可过后越想越寒心,这是什么样的男人?上一秒还在跟她说,非她不娶。下一秒为了那个狐狸精就想弄死她。
她委屈。
宗青和找上来,有点出乎她的意外。
他刚认亲时,曲芳苓还没有绝了嫁进宗家的心思,所以当他是敌人。打量时多看了几眼,也是在估计战斗力。
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她进不去宗家了,也就差不多把这个人给忘了。
她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就是曲浩住院,父母不想见她。她有家难回,在李艳丽家住了几天,就被嫌弃了。
那时的旅馆和招待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本市人不能住进去,有证明也不行。
曲芳苓拎着包从李艳丽家出来,失魂落魄的上了公交车,她去了宗家园子。
“宗家园子站到了,下车的乘客……”售票员喊起来。
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少,曲芳苓从人群中挤出来,用尽了力气。
落到地面上时,她的腿有些软,这个从小学开始就跨进过无数的门,突然有些陌生了。
她是没有勇气去按门铃的,她想见宗青时,只能等。
时间过得很漫,她的身上慢慢失去了知觉。她沉浸在回忆中……
第一次见到宗青时,她还只有十岁。
那时对帅气什么的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他干净。清清爽爽的眼睛,看人时暖暖的。她想,这就是她要嫁的人吧。
以后的岁月,她像只小兽,被娇纵坏了,到处留情,把那些用不完的精力到处挥洒。
可是只有自己心底才明白,宗青时一直在那里。
宗青时十五岁时溺水,差点要了性命。
当时她也在宗家,虽然宗老爷子不许任何人靠近,她还是偷着去窗下听里面的动静。
宗老爷子把宗青时放在最里间的屋子,什么也听不到。
她只能默默祈祷,把她的青时哥哥还回来,拿走她的什么都可以。
宗青时终于可以走出房门了,她惊喜地扑向他。
他只是冷冷推开,眼睛里的光不见了。
从那以后,她发现宗青时变了。这变化说不出来是什么,他似乎把心留到了水底,没有带回来,原来的小暖男不见了。
他冷得要死,无意中的一句话都像刀子一般,胡乱伤人。
可是他对她,却谈起婚嫁来,看似更主动了。
只是简芝像一只守财奴,守着自己最大的保藏,不许曲芳苓觊觎。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
沈含玉的出现,是他们之间感情的催化剂。曲芳苓能感觉到宗青时的急切,这很难理解,可他却是在推进。
就在她千方百计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时,沈含玉突然成了赢家,她输得莫明其妙。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她想不通,她想问问宗青时,为什么。
门开了,宗青时面无表情走出来。
曲芳苓不顾他身边的团叔,大步冲上去。
团叔发现她,如临大敌,刚要拦住她,宗青时已经抢先一步经过了她的身边。
曲芳苓被钉在原地,宗青时视而不见,好像她这个人是空气一般,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青时哥。”她弱弱叫了一声,宗青时上了团叔的车,扬长而去。
她不用再问什么了,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从此是路人。
从十岁到二十三岁的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宗家大门又开了,她逃也似的上了一辆公交车,头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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