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舒发髻微微散乱,身上却是并无狼藉之相,只是他胸前有了一个拳印,再加上两个脚印,承蒙皮埃尔照顾,给他留下的纪念。周云舒如此,反观皮埃尔,这厮身上七零八落都是剑伤,前胸还有两根手指扎出来的血洞。相比较起来,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狼狈了!
到底是周云舒在攻心之策上面占了上风,然后酝酿出了神来一剑,震慑皮埃尔心神,使之一上来就失了先机,从而步步艰难,而周云舒则是在不断的累积着优势,直到最后交换一招,分出了胜负,似乎也断了生死。
果然,两两伫立,久久无言。等到尘沙落定,十字教的人已经将他们围在中间,而那被困在山谷中的江湖中人也相互扶持着正陆续过来,皮埃尔才自叹息一声:“足下功夫高明之至,某……输了!只是,输的是我,不是圣教。总有一天,这笔账会清算……”
话没说完,皮埃尔这厮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是死人的白骨一般,转而间又变得紫红色,然后一口浊血怒洒长空,没说完的话因此而在没有开口的机会,整个人便犹如推金山倒玉柱也似的仰面栽倒,再也没了呼吸,回归了他的“主”的怀抱!
“啊!”叽里咕噜的一通号丧也似的鸟语,分明是皮埃尔麾下的那一帮十字教众,眼见得皮埃尔身死,悲愤交杂,怒而出声。只是毕竟汉家言语博大精深,并不是每一个西夷人都能学会,是以这一阵愤怒咆哮,大多都是用的西夷语言,落在周云舒耳中,可不就是一通鸟语么?
愤怒不只是着眼于无谓的咆哮,更能让人舍生忘死,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攻击。以玉石俱焚的勇气,证明他们的悍勇无畏,虔诚信仰!在叽里咕噜几句之后,数十位西夷人……嗯,好像也有着十几位中原人士,俱都刀剑出鞘,亮出锋芒,呼喝着往周云舒扑了过来。
对于这样悍勇无畏的勇士,周云舒自然是欣赏的。哪怕分属敌对,只这一份勇气就足以让人另眼相待。虽然更多的可能使他们彻底被十字教洗脑,是以悍不畏死,奋勇无前,但能够这样的,不问缘由,都值得另眼相待。
只是这却并不意味着周云舒就要手下容情,搞什么“英雄惜英雄”的把戏。所谓彼之英雄,我之寇仇,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要斩尽杀绝,才显尊重!
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此言固然有理,但通常只适用于势均力敌,至少是差距不大的时候。当双方力量悬殊,天差地别的时候,那自然又是另当别论了!数十号人冲将上来,却在照面之间,只见得周云舒只是衣袖轻拂,随后便是惨呼连连,一个个都抛飞出去。
除了那十来个中原人留了性命,只是穴脉被封,动弹不得。余下的西夷人,俱都碎了心脉,一命呜呼,去见他们的主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被他们的主转化成长翅膀的鸟人,然后侍奉那个被称作“主”的糟老头子。
且不多说些题外之话。却说那十余个中原人被周云舒留下一条性命,对方却是丝毫也不领情。一个个不是张口怒骂,便是虔诚祷告,分明是彻彻底底的成了十字教的狂信徒,并无拯救的可能——话说,周云舒其实也没打算转变他们的观念,给他们一次机会来着。
冷笑一声,周云舒也不管这十几号人听与不听,口中叱道:“尔等数典忘祖,崇拜蛮夷邪神,对其顶礼膜拜,自甘为奴,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列祖列宗?”
这般言语,对于这些十字教的信徒们,自然是无用的。虽则祖宗对于炎黄苗裔来说,大过天地,奈何这些人早已转易观念,不拜三皇五帝,不尊诸子圣贤,周云舒这般不痛不痒的斥责,换了正常的炎黄苗裔,自然是大为触动,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值一哂,不过是周云舒在歪理邪说罢了。
当下就有人驳斥周云舒,话里的意思与皮埃尔先前与周云舒攻心之战的说辞大同小异,只是要殊为难听许多罢了。周云舒怒其不争,却也不加理睬,心里却是断了最后一份念想。想想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能够被皮埃尔选为亲信,带在身边的,还能有心念炎黄的么?
既然如此,狠辣一些,又有何妨?非我族类,便没那么多仁义可讲,斩草除根,才是正理!周云舒这个念头一动,杀机自然升起。那十来个家伙忽然间头皮发麻,似乎有什么比死还要可怕无数倍的事情将要发生。不过转念之间,他们又将心放下了,周云舒既然没有杀他们,想来性命应是无恙。那么,还有什么,会比死亡更为可怕的?
有此一念,这些人便有一种周云舒对他们这些人“难以下手”的错觉,似乎自己“大义凛然”的宣扬“主”的荣光,对这位武功高得吓人的年轻人颇有影响,于是乎便从破罐子破摔似变得“有恃无恐”,会骂人的脏话不绝,能传道的更是滔滔不绝……
周云舒却已经转过身子,手一挥,便封了这些人的哑穴,不去理会她们。这个时候,山谷里面被擒获的江湖豪杰已经走了过来,分出了大部分人去解救刚被皮埃尔一行人捉过来的江湖同道,而最先被周云舒搭救的四位,则是走上前来致谢。
混江湖的,就没有傻子。这些人如何不知道救了他们的究竟是谁?原本都有心上来攀个近乎,或者表示感谢。奈何好巧不巧,周云舒最先解救的四个人,老人正好是辈分最高的一位,另外三个,则是出身最高,因此才是他们四人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