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麝月刚撂下饭碗,只听外面有人说话。宝玉听出来了,外面说话的是莺儿。想着莫不是宝钗又回来了?忙爬了床上去。却见袭人已经笑着迎了出去,不由心里一叹,难道又是她招来的?
果然莺儿进来便道:“袭人姐姐,姑娘方才说了,你要打络子,便打发我过来了。”
“待我问问。”袭人说话,示意里面。然后让了莺儿进来。
听袭人假意问自己,宝玉心里一叹,只道,“你看这搭配吧。我有些乏累了。”宝玉说完,又对莺儿道:“你坐,别拘谨。”莺儿怎么说也是宝钗的人,面子自己还是要给的。况且自己也不那么怕她来打络子。毕竟清虚观的事情,自己处理的很好,黛玉没有毁了穗子,这样就不用担心莺儿来绑着通灵宝玉了。况且通灵宝玉现在香菱带着呢。自己可不想在浪费它的功效了。
一侧袭人听宝玉让坐心里一笑,搬了个凳子放了床边。莺儿见了不敢坐,她可不是哪个长辈指了过来的,也不是长辈的丫鬟,没那个身份。袭人又搬了小脚踏过来,莺儿还是不敢坐。宝玉一叹,这个礼教啊!就这脚踏子,坐了还不如站着了。可贾府却是不同,你坐了上面,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想着不由摇头。点指那凳子,“就坐了这个吧,高了矮了的,我说话都不得劲儿!”袭人听了点头,拉过凳子来,压下莺儿。莺儿听宝玉发了话,便也顺势坐了。此时宝钗还没权,她也不敢太张扬的。
莺儿坐了床边,宝玉自是不好闭眼,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看着她打络子。慢慢的,莺儿便放开了,说话也自然起来。不过她的话题很少,多是夸耀宝钗的。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都好,唯独说这个,宝玉不敢接话的,不然让袭人误会,那可就麻烦了。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你怕什么,或许就来什么了。这不正和莺儿说话了,外面又来人了。袭人忙出去看,不一时端了两碗菜回来,道:“太太打发人送了两碗菜过来,还不让过去谢恩。”说着皱眉思量起来。
宝玉心里一阵翻腾,完了,看来自己防的事情怕是没防住。要知道别看两碗菜,不用谢恩,这简单的两句话。那就说明袭人该吃这两碗菜,所以才不用谢恩。看来不久怕是她的月例银子就要变成四串钱了啊!也就是二两银子,一千铜子的姨娘月例了。二两是姨娘的,一千个铜子,是姨娘的两个丫鬟的。
即便心里已经明白了,可宝玉的脸上不敢带出来。只笑道:“即是给了,只管吃就是了。想那些个做什么了。”袭人听了笑笑点头,把菜送了下去。宝玉的答复她很满意的。毕竟事情最后,还要看此人的。
宝钗在王夫人那边用了饭,便借着找莺儿的由头也过来了。莺儿见宝钗过来了,紧忙站了起来。然后去了外间屋。袭人自是陪了过去。宝钗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坐了道:“宝兄弟,昨晚……”说了半截话,宝钗看着宝玉笑笑。
宝玉听宝钗果然问起,便道:“园子里都是女孩家的,那些个凡夫俗子的,多说了半句,都算是亵渎了。”
宝钗听了一蹙眉,继而眉头一舒,笑着点头,“宝兄弟说的很是。”说完回头看了眼,又悄笑道,“不知你薛大哥,算不算是……”宝钗又说了半截话,捂嘴笑了起来。心里又想,宝兄弟果然还是喜欢女孩家身上用心思。
宝玉见了也笑了,心里想着给你个厉害的,便道:“姐姐莫恼,说起来,薛大哥是真俗。”说完,学着宝钗的样子,捂着嘴往床里面窜下,又道:“又不像我。真的知道改的!”宝钗听了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宝玉是拿昨晚吃胭脂说事儿,不由心中恼怒,腾下起身,怒目看着宝玉。
宝玉见了也不怕,只是探头假意看看外面,低声道:“好姐姐,坐了说话便是了。”宝钗也知道自己这样出去的后果,便勉强又坐了下来,宝玉继续道:“姐姐都说了,薛大哥是个不防人的性子,这性子很好的。只是要看和谁人相处了,和咱们,自是怎么的都好。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就是和东面的,都少说一句才是了。可他还未必忍得住了,这就难了。”
宝玉说着,见宝钗不解,又道:“其实我的性子也薛大哥这般的,见不得藏头露尾的,说话还急,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人了。有时自是不敢说的,可又板不住嘴。时常我便想了,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了?再也不用担心说了错话了。”
宝钗一笑,“有人不常说什么姑舅亲,两姨亲的,即然都是亲戚,哪里还想了那些了?只认亲了,岂不好?”
宝玉知道宝钗听明白了,笑道:“可说了,只认亲岂不好?何必一句半句的错话儿,就恼了呢?”
“宝兄弟,再要说,我可真恼了!”
“看,我这里又嘴快了不是?唉,愁人啊!还好面前是姐姐了。换了旁个……”说着宝玉摇摇头。
宝钗见了一笑道:“宝兄弟说的这个旁个,我可就不懂了。听着似乎略有所指的。”
“唉,才刚姐姐不是说了,只认亲,岂不好了?”宝钗听宝玉捏住自己小错,便也笑了起来。
屋里二人不敢高声,外面袭人听了里间没个动静,便让莺儿拿了络子进来,假意问宝玉哪个好些。见姑娘和宝玉坐的规矩,便也放心。一时间,莺儿又说起袭人方才的菜来。毕竟宝钗是那边过来的。说起来也是莺儿经验少些。
袭人心中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