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进屋,传了贾母的话,又带了几个丫鬟,‘押送’贾琏和凤姐回自己小院。又说了话,这才回贾母这边复命,贾母笑笑,眼前事情以是差不多了,闹的时间也久了,自是乏累,鸳鸯扶了,宝玉等人一路把贾母送了回去,花厅这边,自是尤氏打理的。晚间贾母处散了,先送黛玉回了潇湘馆,宝玉才回了怡红院。
袭人道,“才刚儿大奶奶打发人过来,叫了平儿过去。”
宝玉道,“方才听大嫂子说了。”心里知道怕是李纨琢磨收利息的事情了,正好,自己明个要出去,这样倒是两下里都不耽误。
袭人道,“论理不该我们说的,可这琏二爷太也过了些,居然这样日子闹出事来。委屈的平儿什么似的。”说着,轻声一叹。
宝玉道,“这里面也是什么都有了,孤掌难鸣的。不过平儿却是委屈了,这里面却是没她的事情的。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不过日后或许会好些,没准该算因祸得福了。”
袭人不解宝玉的意思,只道,“哪里就容易了,二奶奶岂是好相与的?”
宝玉道,“也不能算是太不好相与的,想来还没走出从前光景吧,心里想的,和现实的有些差距,又没个法子沟通,久而久之,两下里就算猜疑开了,心里又都不服气对方,最后只能越来越差。”
袭人叹道,“平儿行事自是没的说的,却也是这般了,真不敢想的。”
宝玉笑道,“少和我弄鬼,这个光景想了这些,你不嫌早了?”袭人心思被宝玉说破,脸儿一红,进了里屋帮着铺床。然后又让麝月打了水,伺候宝玉睡了,这才作罢,不过心里却是品度自己后面的事。
宝玉这边睡了,贾琏和凤姐二人却是相面了。尤氏说了贾母的话,把二人送回自己的小院。方才丫鬟婆子不知道的,自然也都知道了,外面两下里候着,没听了吩咐,自是没人进去触霉头的。
贾琏凤姐二人站了一会,都觉得没意思,心里却也想着对方从前的好儿。可还都不想先认错。最后或许贾琏乏了,一屁股坐了床上。凤姐见了,咬咬嘴唇道,“要躺着,便好好躺着,这算了什么?”
贾琏起身往里面动动,“你也站了一天了,让丫头打了水,早歇着吧。”
凤姐听了,喊了丫鬟打了水进来,自己洗了,又把一手巾打湿了,递给贾琏搽脸。贾琏接了过去,胡乱搽了一把,把手巾递了回来。凤姐接过去,放了一边,便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贾琏见了,站了起来道,“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凤姐道,“都这会子了,还看什么?”
贾琏道,“方才珍大嫂子不是说了吗?让小心些,免得鲍二闹出阵仗来。”其实这话是宝玉见尤氏要走的功夫,才想起来的,说起来也是得了平儿,宝玉有些忘乎所以了。不然这样的大事哪里会忘了?要知道,即便鲍二不是东西,可他老婆一死,那其他的下人心中又会怎么想了?这也是宝玉看贾琏凤姐闹起来生气的主要原因了。
哪知凤姐听了这话,原本努力压制的小火苗瞬间燃烧起来。“诶呦呦,二爷这话说的倒是体面的,只是我听了倒不明白了,真真想不通二爷是怕鲍二的闹出阵仗来,又或是怕什么人吃了亏的。”
贾琏听凤姐这话心中也有火儿,好好的一闹,自己却丢了个平儿。看方才宝玉那话在明白不过了,自己要是再敢平儿的心思,怕是他就要闹阵仗了。而这些,都是眼前人闹起来的,再说自己说要出去,不过是要寻个台阶,可你倒好还抓着不放了。想着道,“体面?真要是知道个体面,没准便不闹了。”
凤姐眼眉一立,“这是说了我呢?”
贾琏道,“谁心里还没个数儿了!”
凤姐道,“听这话,二爷是怪我了?那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像个阎王了?那娼妇咒我死倒也罢了,你居然还帮衬着。用宝兄弟的话说了,‘一起过了几年了,真的便是一个好儿都没有?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来了。’不指望想出一个来,便是半个,也不该那样咒念我的。”
贾琏哼了声道,“还敢提了你宝兄弟了!既是他说的明白了,何不找他问问,对我都说了什么了。劝你还是收着些的好,太要足了强,未必就都是好的。”
“我怎么就要足了强了?熬了几年了,我连个混账老婆都不如,我还有脸过什么日子了?就这样,二爷还说了我要强,我哪里便要强了?”即便凤姐知道贾琏前面的话中有话,可她断章取义,只抓住后面的说。
贾琏道,“罢了罢了,不去便不去吧。何苦又说了这几车子的话了。”
凤姐见贾琏服软,心里一松,假意余气未消,脸朝向里面便躺着。贾琏见了,只在榻子边上坐了一会子,见凤姐不动,又往里推了推她。凤姐装模作样扭了几下,貌似要躲开贾琏的手,实际上却多了不少空当地方,贾琏便拉起被子,给凤姐搭上,自己又偎了偎,便也躺了下去。就这样,二人睡个囫囵觉。次日天明,丫鬟婆子见一夜平安,自是该做什么边做什么了。
凤姐也不急着上去,等丫鬟婆子送了饭来,同贾琏一人吃了些,又说了几句话,二人都觉得昨个怪没意思的。都想着自己怎么就那般了。可依旧是谁也不想先开口认错。而这也是宝玉想要见到的,一旦贾琏被凤姐降服住了,那凤姐的胆子将会更大的,要知道,她的胆识,没有用在中兴贾府上,而是为了一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