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请客,宝玉掐算下时间,才出了角门,去赴宴。
“怎么这会子才来?还当是你不出来呢!”薛蝌才把宝玉迎进去,薛蟠柳湘莲见了,急忙起身相让,还不住埋怨。
“哪里会不出来呢?不过不易太早罢了。”说着宝玉指了指,因自己到来,都站了一边的薛家伙计们,笑道,“赶紧都坐了,再要不坐,下一回不说晚了,怕是都不敢来了!”
“宝兄弟说的是了!”薛蟠说着,又让伙计,“快快坐了,又没外人的。”柳湘莲也附和,伙计们这才坐了。
宝玉倒也没急着坐,挨次给伙计们斟酒,举了杯道,“前些时日听大哥哥说了一回,此一回辛劳不说,却也够险。全赖大家伙儿众志成城,这才全身而退。我这里借着薛大哥的酒,谢谢诸位了!”言罢宝玉一饮而尽。
伙计们都站起身,笑着说不敢当宝二爷如此,原本便是应该的。再说,那一回的事情,全赖着柳二爷的。我们不过本分行事罢了。说着又谢了一回,才喝了酒。宝玉再次让坐。薛蟠又敬酒,柳湘莲也说起当日的事,大家伙都是有功的。如此气氛就算起来了。没一会儿,薛姨妈打发人出来致意,伙计们更是觉得体面。
薛姨妈的人一走,宝玉起身道,“来了便只顾着喝,连姨妈还没见的。”说着让众人坐,便要过去。
柳湘莲笑道,“哪里又急成这样呢?再喝两杯,岂不好?”伙计们都说柳二爷这话很是。
宝玉道,“倒不是不想喝,而是实在喝不下了。”
柳湘莲笑道,“哪里还至于呢?”他可知道宝玉酒量的,再说了,难得见了,还要好好讨个底才是,自己也好行事,万万不敢错过佳人的。
宝玉道,“说起来这几杯倒也不碍的,只是里面有个缘故,实在是前一日里,喝的太多了些。已经醉了两日的。”
“这个倒是听说了,前个宝兄弟却是没少喝。”薛蟠说着面相众人,替宝玉吹嘘,“你们不知道的,前个宝兄弟一人,把那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家的老三几个人,全给喝倒下了。一桌子的人,只宝兄弟一个,全须全尾回了来。余下的那些个,什么都不知道,平白花了钱。把个兵部的孙绍祖,悔的肠子都青了。”
宝玉道,“大哥哥这话可说错了,相交朋友,自是要称心的,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对了脾气,多喝几杯也是有的。哪里就你说的那般了呢?知道的,说我够朋友;不知道,还以为那锦香院是我的,所以才拼了命,圈场子呢!”
“可说了,这不又是我的不是了?不过宝兄弟的那句,生的伟大,死在花下,算是对了我的脾气了!”薛蟠说完,笑了起来。柳湘莲也是如此,伙计们就更不消说了。
宝玉道,“说了要走,你们不许,怪到如此,感情拿了我,当成清客相公了。”伙计们一听,都说不敢。原本难见宝二爷这般人品的,今儿既是投了缘,心里不舍,也是有的。话说的轻了重了的,千万别往心里去才是。柳湘莲和薛蟠也一个劲儿赔不是。
“说笑罢了,不说不笑不热闹。难不成就傻喝?”宝玉说着,再次举杯,“这一杯来了,便真的不能在喝了。看出诸位没尽兴的,别怕,喝了这杯酒,我去拘了你们家薛二爷过来!陪着你们继续,不喝倒下是不成的。”众人听了,又笑了起来,就连薛蟠也是笑着道,他弟弟该过来的。
众人都喝了,宝玉说了两句,又让薛蟠敬酒,自己便退了出去。哪知走了外面,却见薛姨妈和宝钗一边听悄悄话,宝玉急忙过去给薛姨妈见礼。薛姨妈笑着把宝玉拢了过去,即便惦记薛蟠,也不好在听了,让宝玉进了屋。吩咐人上滚滚的茶,给宝玉醒酒。
接过同喜送过的茶,宝玉喝了一口,才对她道,“你们二爷呢?去寻了来,只说我找他!”方才薛姨妈的两个丫头——同喜同贵,都随了薛姨妈和宝钗听声的,如此自是听了宝玉的话,现见宝玉又说起,自是犹豫。薛姨妈也是不解,只管拢了宝玉。宝钗想了一回,悄悄对同喜点头,如此同喜清脆答应了一声,疾步去了。这里宝玉陪着薛姨妈说话。
不一时,薛蝌进来,又同宝玉相见,站了一侧道,“宝哥哥寻我有事?”
宝玉点点头,指了座给他,才想起这事在薛家,不由讪讪一笑。薛姨妈也笑了。把怀里的宝玉紧了紧,才对薛蝌道,“你宝哥哥……不是外人,只管坐了。”薛姨妈觉得绕口,在她算来,薛蝌要比宝玉大的。
宝玉想了一回,对薛姨妈道,“姨妈,我吩咐蝌儿几句可好?”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有话只管说了便是了,几时还这般小心呢?”
宝玉道,“知道姨妈疼我的,我只是担心姐姐。”
宝钗道,“你们哥哥兄弟之间的事情,少要攀扯我,我是不理的。”
“姐姐既是如此说,保不齐,我便要说两句了。”宝玉说完,对薛蝌道,“方才我出来时,留了话的,言说等下你会过去敬酒……”薛蝌一听,急忙摆摆手,自己要是留了哪里喝酒,可是不妥的,毕竟没这个分说。
宝玉一摆手,“不必如此,酒不是白喝的,菜也不是白吃的。有一件要紧事,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宝哥哥请说!”薛蝌微微躬身,他也想见见世面的。
宝玉道,“我见方才几个伙计还算好的。又是同大哥哥共过生死胡患难,如此自是便于结交。一会儿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