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方平这样子,赵曦突然想到一个后世逻辑学的故事。
“学士,吾欲以威楚府换之。”
赵曦还是很正色的说这玩笑话。
“殿下,礼遇王师,并任由攻城,有其背后祸心,也有军备震惊。但,万万不可自以为威楚府便是国朝之地。”
张方平很不屑赵曦的这种说法,不过这次没呵斥,很像一个长者那样教导了。
“学士,吾并未占据威楚府。”
“那东川铜矿?”
“是威楚府换的。”
“那威楚府并不是国朝之地。”
“是,大理已经拿回去了。”
……
绕口令一般的对话,绕了几下,连张方平也觉得有理了,可总觉得还是不对劲。
就呆在那儿想。一直把赵曦一行安顿了,张方平还在倒翻这问题。
老小子,平白无故的被你训斥,让你老小子鼓捣这事去吧。
一大早,张方平就在前厅候着。
他想不明白威楚府和东川铜矿的关系,但他想明白了,这是太子殿下故意为之。
技不如人,介怀也无用。
但对于东川铜矿的事,张方平还是得搞清楚,且不可任由太子莽撞,从而使国朝南疆不稳了。
“殿下,东川铜矿,意欲何为?”
张方平也算个坦荡人,不计较小节,只问正题。
“学士,若是商贾行为,可行否?”
对这样的张方平,赵曦还是欣赏的,不介意让他掺和,也让他有份贴己的营生。
“商贾?”
其中的道道,张方平很快就想通了。
国朝士人不屑于谈论财货,可没有那家无商贾代言人。以此类推,完全可以令一商贾代言国朝。
如此一来,明面上大理国并无丧失国土,国朝又可获得铜矿……可行!
可又有何人可做国朝代言人?放之朝堂,恐又是唇枪舌战的斗智斗勇。
太子殿下还是想的简单了。
这番谋划,大理国或许可行,可太子殿下应该想不到,朝堂会因此而开始无休止的纠缠不清。
张方平很不想与太子殿下说道朝堂的实际,可看太子殿下这般年纪,便忧心国事,于心不忍。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学士,汝可遣一人,随后商谈。”
“何意?”
“商贾可为一人,也可为一群人。不过曦有言在先,学士的份子,只享受红利,可继承,无决策权,同时不可转卖,若涉及大义大势之时,可被剥夺。”
利益是人普遍的追求,特别是国朝这种不再是门阀世家主导的时代,通过科考登朝堂的士子们,心底其实是很在意利益的。
所以,赵曦将利益作为工具,作为手段,算聚拢也好,算牵制也罢,运用好了,是自己施政最大的助力。
这下时间不宽裕了,本来只是探探路线,结果转道戎州了。所以,赵曦一行有点急忙的往回赶。
张方平肯定是不能送的,毕竟是藏匿了身形过来的。也幸亏张方平没送,在边境处,赵曦他们居然碰到了大理国出使国朝的仪仗。
不是从国朝返回的,而是大理国又一次派遣了使臣。
又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若是嫌占着你们的地盘,爷离开就是,没必要还跑汴梁去告家长吧?
上国太子殿下终于病愈了,在接见三家话事人时,赵曦那明显有些内凹的脸颊,还真让人相信是病过了。
七八十来天,昼伏夜出的连续赶路,谁也会显得消瘦些。
接下来就该着说正事了,说这威楚府,说这东川郡……
“叨扰了,令各位担忧了。因曦染病,使王师于大理又拖延些时日。实无奈之举,还望见谅!”
赵曦有气无力的说着,还挺客气,态度很诚恳。
“董氏之过,非大理朝廷之因,曦明了。如今,此事已了,威楚府乃大理之领地,吾等不可久据。如何处置,本应该应交付尔等。”
没毛病,就是都等着但是呢。宋国确实是这样的君子之风,可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都明白,这个上国太子殿下,可未必就是这样的人。
在董氏绑缚侬智高出城后,仍然完整的做完了攻城的流程,这就说明,这个上国太子殿下,根本不是善茬。
“唉……说来丢人。吾妻妾娘舅,岳丈之亲,因在国朝需慎言慎行,有求利之意,苦于国朝法典……”
赵曦稍微顿了顿,想看看有人接茬没。
没人接茬。倒是高敬贤和苏颂,包括曹霖脸上表情丰富了点。
找什么借口不行,非得把自家亲戚给卖一遍?
“听闻大理境内有些营生,便借用官递,传了音信,求吾恳请诸位,可否施以营生?”
啥意思?宋国物华天宝,繁荣昌盛,至于到吾等边陲小国谋取营生?
妻妾娘舅?扯淡!不管是曹家还是高家,那家不是世家大族,还需要吾等照抚?
这借口也太烂了。有什么要求就明说嘛,何必让人猜心思?
“上国太子殿下,吾东川郡境内,时有山民开采铜矿。不知可否?”
嗯,不错,这段廉义很不错。自己提过的,他还是记得的,有前途。
“善!莫惊扰了山民,择一无人之地,只需一张牛皮大小之处即可。”
前人之鉴,后者之师。赵曦说一张牛皮大的地儿,不是纯粹的恶趣味,也有留下警戒的意思。
赵曦这样说,在其他人看来,也就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只是想表明索要不过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