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护卫营外派出去的陆续回来,已经是又过去一个元日后很久了。
招工的事完结了,按时间推算,大多数准备到铜矿做工的,这时候应该拖家带口的到了叙州了。
整个矿工的岗前培训,赵曦直接交给了吕公著……反正他兄长现在主成都府路军事,很多事他好说话。
至于培训的细则,以及矿工如何进行军事化管理,包括采矿和护矿的轮岗等等,在护卫营出发前,赵曦就是撰写好的。为的是,他们在挑选矿工时,可以有个参照,或者那个是标准。
赵曦不介意最后矿工都是本地人,也有过这样的交流和提示,对到那边主事的曹家人,高家人,包括段家人等等都说过。
招矿工的目的,是让那些半死不活的军卒,能看到另一种活法。等过个三五年,待那些远走他乡的军卒回归,留在原处者,只能远远的看着,都不敢打招呼,那才是赵曦真正的目的。
人,活着得有念想,得有期盼。
“殿下,国朝军卒均有不同程度的缺额……”
吃空饷?能想到,倘若不过份,赵曦也能接受。
“西军兵员多为八成,乃至九成。河北道不足七成,而江南诸路,除广南西路外,无一够五成之数者,且多为老弱病残……”
苏颂负责统计的,统计的结果让他害怕。
这次太子殿下所谓的责令护卫营到各地招工,真正的目的是想落个家底。这就是家底!
国朝禁军八十万,厢军三十万,耗费钱粮无数,却是被各级军头中饱私囊了。
一个个你抽点水,我扒层皮!已经这样了,可军卒能足额拿到钱粮的,也只有西军!
这些年在护卫营,苏颂已经改变了对武将的看法,最起码没有朝堂诸公那些偏见。可今天,当他看到这些数字后……真不怨,活该被文官欺辱!
赵曦有心里准备,但他以为好歹应该能有个八九成的。毕竟事关国防,没想到……
“地方州官知晓?”
“吾等以为,上官并不知晓。并不看重是一方面,事务繁多也是原因之一。关键是,上官即便巡营,也不可能逐营清点。”
“每每上官巡营,以厢凑军,以军凑营,以此类推,总能这般蒙哄下去。”
都离开原来的军营了,那些即将成为矿工的军卒,也敢多几句嘴了,也让护卫营达到这次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
可,真的是触目惊心呀!
“殿下,是否以条陈奏请朝廷?”
这种事,以韩缜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采取措施了,如此下去,整个国朝都无法安睡。
“真当相公们不清楚吗?韩教导,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二十年不言兵事如何来的?真的是怕那西贼吗?”
“也不能说是不怕,真正导致朝堂怕的,是如今国朝军备实情!西军尚不能抗衡西贼,更论其他军卒?”
难!是真难!不说国朝其他的弊端,单单军备一项,就是赵曦也觉得头大。
他有点理解老爹凑合的做法了,也理解相公们的无奈了。
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以八成军卒去设定的,没想到会是这般境况。
也罢,多有多的办法,少有少的措施,用有一天,那些军头会自动填满空额的。
……
四五月了,正是内河的枯水期。赵曦计划着这几天跑一趟襄州,实地调查一下这一路的水运,也好有针对性的发展轨道运输。
李诫已经回来了,圆满完成了铜铁矿城的建设。
瘦了,黑了,也沉稳了,没公子哥的那股傻劲了。
“明仲,有东川之功,汝本官再升sān_jí也说的过去。不过吾未向朝堂恳请。”
“铜铁矿城,名义上是商贾之事,其次,又非在国朝境内。此为一。”
“其次,汝非科考出身,短期擢升太快,恐会被士林关注,从而非议不尽,弹劾不断,也会背幸进之名。”
“曦以为,莫计较这些,做多了事,总会有人看见。慢慢夯实基础,等待时机……比如王介甫。”
赵曦跟李诫谈心,不得不又想到王安石了。
那确实是个深谋远虑的人物。
“承殿下提拔,李诫唯恪尽职守,不敢妄想。”
可能是在那边听到些什么,李诫明显没刚开始那样洒脱了。
然后,便一起商议何时出发,对照着地图确定南行的路线。
赵曦好像从来没想过张扬的以太子仪仗出行,除了那次祭祖,赵曦几乎没用过仪仗。
这次也一样,就想着跟家人招呼一声,告知一下相公们,就这么轻车从简的走。
这边议定后,已经很晚了。
也习惯了,就是朝堂为默认了太子殿下自由往来与东宫和护卫营。
回到东宫,却见自家的几个女人,正叽叽喳喳的摆弄着穿着。
玩什么呀?每天活动的区域就这么大的地儿,连个陌生人都见不着,还每天都得是固定的装束。
摆弄这些有意义吗?
三女人都生了,还都是儿子,已经出百岁了。
当时自己这些儿子接连出生,可把爹娘给高兴坏了。
皇家的子嗣承继,除了太祖太宗,还从来没有想赵曦这样旺过。激动的老爹根本不考虑库藏,生一个就大赏一次,从朝臣到整个汴梁百姓。耗费的钱粮,连滔娘都心疼了,所有的赏赐都是东宫出的。
“这……为何?”
赵曦不明白,这大晚上的,摆弄个这些干嘛?一点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