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缜知道自己是替司马光扛雷了,可还没得推脱。
不说他与司马君实的关系,就说这差事,也不是可以推脱的……这不是擢升,推一下可以提升名望,这是关乎国朝的大事。
“富相,出使大理朝廷是怎样的章程,还请富相明示。”
范缜很清楚这是没名堂的事。出使?跟谁谈去?
国朝册封的大理王姓段,估计等不到他到了大理,段家就被高氏灭了。
而朝廷是绝不会承认高氏的合法性的,也就是说,他不能跟高氏谈。
偏偏矿城是被高氏围困了。
这根本就是胡闹嘛!
可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富弼,这不是朝堂,这是富弼的内宅,说是来请教的,还不如说是来发牢骚的。
“子正,莫担忧。如其说遣使,不如说是缓解官家与君实的争辩。在我看来,最终朝廷还是会派兵……”
“富相,这……”
这跟朝堂的议论不一样呀!
政事堂与官家集议已经在朝堂传成风了。
官家绝不接受要挟,还说永远不再接受要挟。
而司马君实以圣贤之道说服了官家,暂时观望,视事态进展再做决定。
因此,才有了遣使大理的决策。
现在富相又说必定会派兵,这又是何必呢?多此一举。
“你只需赶往大理,路途遥远,曲折坎坷……”
这…~范缜不傻,瞬间明白了。
遥远的旅程,这一路谁又能确保不发生意外?
问题是这朝廷到底为啥多此一举呢?
朝臣、相公、政事堂、官家……范缜明白了。
朝廷纯粹是为了司马君实,也是为了政事堂,更是为第一次政事堂与官家的交锋,能阻碍一下官家。
这样真的好吗?范缜不确定。
这样真的好吗?富弼也不确定。这是政事堂不约而同默认的做法。
富弼敢肯定,他们几个人的作为,官家看的清清楚楚,并且还配合着他们这样耍心思。
富弼感觉官家肯定有后招,可就是想不出会有什么后招。
出兵是肯定的,所有人都认同,除了司马君实有点执拗,谁都知道最终还是要出兵。
不说铜铁矿对于朝廷,就说其中涉及多少朝臣的收益,也绝对是一边倒的意见。
至于现在朝堂的议论,富弼早已经习惯了…~政事堂没有秘密,集议也没有秘密。
在保密这一点上,只有内苑有了更大的改观。
可富弼想不通,这次集议会是谁宣扬出去的?
这一次的集议内容,对政事堂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东川矿城的性质,决定了这次集议内容外传,只会导致政事堂被朝臣孤立,让官家与臣工统一战线。
官家是最讨厌这种漏风的集议状况的。而政事堂这一次拦了一下官家,结合以往的故事,传出集议内容的也只有政事堂了。
会是谁?
在拦官家的过程中,确实是司马光主力,可司马光的人品,富弼还是相信的,绝不会玩这些猫腻。况且,司马光对于武将和矿城的言论,传出来并没有好处。
韩琦?还是文彦博?欧阳修是肯定不会,那也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还是灵活和变通强于司马光的君子。
按理说,传言对谁最有利,谁便是传言的最大嫌疑人。
可集议的几人,富弼根本看不到对谁有利。
官家厌恶这这点不说,就是集议内容有损于官家声望的事实,官家也不会宣扬。
想不通……富弼只能走着看了。
……
“臣尝闻先贤尊生灵为本,敬生命之义,是为贤也。今司马君实,不恤十万子民处于危机之境况,不顾国朝威信被边陲小国挑衅,以何谈圣贤?……”
就是呀,你司马光连子民性命都不管,好意思借圣贤的口说教别人吗?
赵曦看到这奏折也深以为然。
“司马君实曾主边事,将无教化之武将送于西夏骑兵之蹄下,本以为司马君实乃是无知于兵事,如今看来司马君实乃视武将为眼中钉,故意而为之。”
“想当年,庞老相公多番维护,不惜自身受罚而为司马君实开罪,乃因庞老相公以为,司马君实让将士伤亡乃无意之错,如今看来,司马君实乃是有意为之……”
这就有点狠了,这是要置司马光于死地呀!
战时陷害将士,作为我方主官,故意让将士深入险地,这是有里通外国嫌疑的。
当然,赵曦不会真想司马光有这可能。司马光虽然迂腐,那也是一个迂腐的正人君子。
这奏折已经是单纯为找司马光的麻烦了。
“陛下南征之前,国朝钱币混乱,铜钱、铁钱、交子在国朝易货时,纷杂繁乱,更有甚者以物易物。”
“南征之后,以筹建矿城为基点,整顿国朝货币,制定货币之制,统一货币度量。如今司马君实言及舍弃矿城之论,不单单是置十万子民而不顾,更是祸乱国朝货币体系的行为……”
这几天的奏折,归纳起来基本上就是这三类。
一是从圣贤入手来反驳司马光,二是把司马光早年的错误拖出来再说说一遍,三是真正从矿城的作用来指责司马光的言论。
不是一两个,甚至不是十来八个,是几十上百的奏折在向司马光开炮。
是不是有点狠了?把集议内容传出去,赵曦有一个目的是想看看矿城的获利者,是否会站出来。
确实是站出来了,这还没几天,就已经有了要把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