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双方友好的交谈,依然是没有任何确切话题的交流。似乎政事堂相公真的是来串门的,就是来看看段王爷日子过得是否滋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段氏很忐忑……”
段思廉那神情,谁人都看得清楚。更别说文彦博这样的老狐狸了。
“能不忐忑吗?被叛乱者推翻而流亡,偏偏国朝依然以藩属国王待之。如今是一无臣工二无将,赤条条只有家眷,愧不敢当呀……”
韩琦心情很愉悦,国朝有战事,从来没想如今这般轻松过。
长驱直入,所向披靡,他作为执宰,有愉悦的资本。
不过调侃大理王……能被韩琦调侃,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吕公着可能太明显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坏处,反倒有利于朝廷跟段氏接触。”
官家让朝廷找理由,完善大理改土归流的理由和道义,富弼忧心呢。
从国朝整个教化理念,遵从儒家思想,这种赖皮的做法,想要名正言顺了,还真是为难朝堂了。
“凉几天,凉上几天,让段氏陷入困境,更加无所适从时,朝廷再指派馆伴使接触!”
“稚圭,内苑……官家内苑稀薄,是本性使然,还是宠爱有加?”
“这事国事!岂能由内苑干政?官家宠幸又怎样?能册封贵妃,也能降其品级!”
说这话,韩琦的基础是,官家绝不是会被妇道人家干扰的性子。
富弼摇摇头……不过还是很轻松的。
基本盘确定,接下来就看如何把细节做好了。
吕惠卿不反感做馆伴使。国朝的执宰多数有出使的经历,也有馆伴的经历。
可让他做一个流亡王室的馆伴使,吕惠卿是真心的不爽快。
如其陪伴一个流亡王室,还不如继续待在国子监混日子。
可惜自己这一身才华了。
早些年,他曾与王介甫深度交流过,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本以为王介甫集三十年名望,在新皇即位后,能很快的回到朝堂。
可没想,新皇即位已经快两年了,朝堂还是被遗老遗少把持着。
吕惠卿仔细研究过官家的许多做法,一直认为官家该是个锐意改革的明君,没想到政局稳定了,还是一潭死水。
兵伐大理,吕惠卿并没有感到意外,可让大理段氏王室进驻汴梁就有点不理解了。
依他看来,这段氏王室,就该在大理境内,随便怎么处置算了。
如今,段氏入汴梁,给国朝对大理进一步行为,带来很大的麻烦。
至于为段氏复国,吕惠卿清楚,别说是官家,就是政事堂的富弼等人,也不会有这种心思。
这时候,偏偏他接到了大理馆伴使的差遣。
伴什么?大理王已经是高氏了,不管国朝是否承认,最终这高氏能在王位上待多久,都不能改变段氏亡国的事实。
官家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真会因为妇人而视国事为儿戏不成?
政事堂又在干什么?真的容忍国朝浪费钱粮去为段氏复国?
馆伴使……伴什么?游山玩水吗?现在的大理王室有什么馆伴的必要?
心思归心思,吕惠卿还不至于拿桥,他不是王介甫,没有多高的名望,可以拒绝朝廷的任命。
从心底里,他是真烦在国子监混日子了。
不管怎样说,这也是介入朝堂事宜的差遣。
“吉甫,馆伴大理责任重大……”
吕惠卿很不耐这说辞,什么责任重大?当自己官场小白了。
那个馆伴不是责任重大?还有比馆伴大理更不重大消息吗?
“遵富相公嘱咐。”
不过好像没听说馆伴使行使职责之前,还会被政事堂单独召见的陈例。
“彦国,我看这吕吉甫倒是有些不耐呀,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换一人试试?”
韩琦纯粹是揶揄吕惠卿。
之所以选定吕惠卿,是因为朝堂方正之臣居多,厚黑玩的有道行的还真不多。
这也是司马君实提议的。
“回韩相,惠卿无不耐,诚然接受朝廷差遣。”
几乎相当于三堂会审了,政事堂相公全在。
这场面让吕惠卿真觉得有点责任重大了。脸色的不爽快,很快消失了,转而成为一种期盼。
很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也说不清。
“朝廷朝议集议保密法令你可熟悉?”
“回富相,惠卿熟悉。”
这时候的吕惠卿已经是欣喜了。
当说到保密法令,吕惠卿已经肯定,绝对是事关重大了。
“此五条原则你熟记,馆伴大理王室,一切为此五条为核心宗旨。至于如何行事,朝廷不做要求,也没有指令。你可以便宜行事。”
“同时,若因你的行为导致朝廷五条原则不能顺利推行,绝不是贬黜可承担起罪责的。”
吕惠卿已经听不到执宰们的声音了,这时候他只有这片纸上的内容……
现在已经不是欣喜了,而是惊喜。
他可以确定,这五条原则,绝不会是政事堂拟订的,这绝对是官家的旨意。
还有什么比这样处理大理更合情合理了。
站在道义的高度,避开了蛮夷的抗拒,实行了国朝的制度,未来大理将不可避免的成为国朝的军州。
段氏还是那个大理王,偏偏又不是原来的大理王。那怕这个王位可以永久继承,但实际上还不如国朝的府尊。
这差遣简直就是为他吕惠卿量身而定的,他可以肯定,就现在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