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在士林中的名望再一次被提升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他的诗文,也不是因为他的才华,是因为他作为君王给士子们的公平。
没有一个士子能将国朝所有的释义都学到,这也不现实。哪怕是各州府的解元,在如今的境况下也是忐忑的。
官家这样确定取中与否,着实让整个士林感恩戴德。新学在南方影响深远,我身处陕州,熟读司马相公的朔学,也一样有高中的可能。就学于周敦颐,官不高,职不大,没有扑中主考官是同门的可能,有官家这样的取士方法,我一样可以考中。
如果说国朝取士,在以前还有些许不公平的存在,如今这样的方法就彻底解决了。
士子有一种行为,叫做游学。可能有行万里路的想法,真正的原因还是各地各家学派对释义的大不同造成的,士子们为能在东华门唱名,不得不游学,以便自己能了解国朝名家的所有释义......这太难了。
这也是国朝开科,经常出现某一地学子在某一科集中的原因。
当然,这也是有弊端的。比如,辞藻华丽者会有优势;比如,批阅时能看出考生的地域等等。这些赵曦交给政事堂解决了。
自己什么都做了,还要政事堂有何用?
再说了,有了前面庭辩这事,相信政事堂会安排好阅卷人的......这么多年的科举,如何防止和杜绝各种意外,朝堂的臣工没一个省油的灯。
以往的开科,考官和主考官的跟脚,基本就能确定取中的会是哪一类士子了。
现在,即便主考官有明显的学派痕迹,一样无法确定那一类或者那一地域考生会高中。
这一年的开科,终于能如期举行了。朝臣们也相对安稳了许多……谁也不想稀里糊涂的给管家的谋划做嫁衣。
可惜,就有人没这样的觉悟。
应该是早就有准备的,也正好赶上这个节点了。
没几天,司马光抱来了一册他撰写的史书——《通志》,似乎对官家没以他的学术为官学很不满,这是准备以史为鉴,来让官家明白什么吧。
有句话说的,历史就是一个被文人粉饰的小妞,具体长什么样,全在文人的心境。
这《通志》……该怎么说?司马光确实熟读史书。不知道是因为他那个同姓的前辈原因,还是他本来就对这感兴趣……一输《通志》,确实有声有色。
真实不真实先不说,最起码大事件上尽量贴近了。
更让人信服的是,他撰写的史书,确实摈弃了所有阴谋和残酷,只从历史事件中让你去明辨对错,知晓得失。
历史真这样吗?随便吧,除了自己经历的,不管是听闻还是被人奏报,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最起码司马君实的史观是积极向上的,是劝人向善的。
“司马公精于史……”
赵曦没说专于史,这是一种推崇。
甭管怎么说,司马光是个伟大的学者,是个纯粹的文人。该有的尊重,赵曦是发自内心的。
“官家,臣少时便有此意,多年来不曾懈怠。”
官家这是赞赏,不管是不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这样的评判,司马光只有受着,还是敬受。
“司马公若有意着史,可抽调相公人,着手于此吧!若国朝能有皇皇巨着,也是我朝盛世年华的映像。”
赵曦不清楚《资治通鉴》的背景,既然现在有这个由头,他有义务有责任推一把,也免得因为自己而让后世丢掉传世巨着。
……
尽管相信政事堂会处理好这一科考举的事,赵曦还是有些忐忑。
让王中正收集士林传闻,包括庭辩之前所有官方组织辩经的评论,初步拉了一份名单。
赵曦带着这份名单,在揭榜的那一天,由政事堂的部分相公陪着,在东华门外的一家酒楼上……
今天应该是这片区域各个酒楼茶坊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可官家到了自家酒楼,就是亏买卖,掌柜的也喜滋滋的……更别说内宦丢给自己的新币,比满客的收益还要多。
官家看揭榜…~多滑稽的事?或许是官家初即位吧。相公们倒也陪着来了,从心里,他们也想感受一下这气氛,就像回到曾经一般。
独占一家酒楼…~这事赵曦是真不想做。可在兴师动众,带一帮军卒和独占一家酒楼之间选择,他选择了独占酒楼。
只要是有政事堂掺合,赵曦也知道甭想有自在的外出。
“要开榜了……”
恍如昨日,已经二三十年了,可再一次经历这场景,自己考中时的感觉,还是引起了共鸣。
政事堂诸公都有点感谢官家生事。仕途繁忙,宦海无边,多少年为官,倒是让他们忘却了曾经年少时的初心……
赵曦真不是让诸位相公来回味初心的。在开榜的那一刻,皇城司探知就开始忙碌了…~
“官家此为何意?”
看着一个个递进来的小纸片,再看看官家对照着准备好的名单……政事堂相公们有种愕然。
“看看及第者与辩经的出入有多大。”
赵曦没掩藏自己的目的,没必要。
这是不信任吗?可又不像。官家若是不信任,完全没必要带着政事堂诸公做这事。
官家做这事……似乎很坦荡,就是有一丝不快,也没理由发作。
就是这样,一次次都是这样。明明是谋算,可每一次官家都这样摆在明处,让人特憋屈。
“不是对主考官不信任。这一次不同往常,辩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