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个举荐官员升迁的会是司马光,举荐升迁的还是范祖禹。
国朝官员如今的升迁,很大程度上还带着前朝的痕迹。
虽然科举完全正规了,改变了前朝那种依靠恩主做官的模式,可依然保留着举荐的模式。
政事堂的执宰,每年都可以举荐五人,当然,所举荐者都是有出身的,也只能在法度范围内升迁。
因为司马光献《通志》,赵曦是诚心诚意的赞扬了司马光专注于史的精神和能力……咱不能让《资治通鉴》这皇皇巨着因为自己而埋没不是。
所以,赵曦给予司马光修史各种方便。
当时司马光就点了刘攽和刘恕的名,并没有举荐升迁。
现在的范祖禹,算是司马光借修史而举荐升迁的第一人。
“范祖禹是孤儿,随其叔父范镇长大,范镇就是现礼部侍郎范景仁。”
“范祖禹在士林名声方正,也是吕诲叔女婿,嘉佑年进士。”
处处姻亲啊!
听着王中正的汇报,赵曦也是很无奈。
朝堂就这么大,重臣就这么多,历年的科考进士也是有数的。
说国朝榜下捉婿是商贾们热衷,朝堂臣工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国朝不是门阀世家的朝政,你看看这些成阶梯式的臣子,勾连无处不在。
感慨一下而已,该准的还得准。别说这范祖禹真不错,就是提拉不起来,有司马光的举荐,范镇的牌面,吕公着吕家的情面,这范祖禹升迁也得准了。
紧接着是王安石举荐吕惠卿由国子监教授就任太子中允,其实对于吕惠卿,有馆伴大理王的经历,已经具备这个升迁的资历。
只是政事堂相公们都标榜自己的品性,对于吕惠卿在馆伴段思廉时的一些小动作看不惯,就没人去举荐。
王安石回朝后,朝堂因科考有一阵忙乱,又赶上今年是官员轮换的大年。吕惠卿的升迁就搁下了,一直等到现在。
赵曦倒是也对吕惠卿另眼相看,只是他并不属于赵曦亲近,关键是赵曦有意把吕惠卿留给王安石。
所以,这时候擢升吕惠卿倒也顺理成章。
资历、成绩都在哪儿放着,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有这两个开头,一个个举荐就接连不断的来了。
简明扼要的介绍,原就任各州府和朝廷衙门的评语,考中进士的时间,历年考评的结果,以及他们所做出的成绩,一项一项的罗列着。
这就是赵曦看到的。
说真的,习惯了后世的那种评价体系,赵曦还真看不明白这时候这些考评的依据。
说白了,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甚至考评的指标也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说是考评,倒不如说是熬日月。
考课、磨堪、改官、举荐、差遣等等,看似是一套完善的流程,有一定的规矩和原则,在赵曦眼里却是处处漏洞。
所谓考评,涉及的内容只有年限、资历、出身、履历、业绩和过失。可业绩重点看是否有民乱,丁口增减等等这些属于啥也不干也没变化的指标,或者说不由人左右。
然后再说举荐,不论低层还是中阶官员的升迁,都必须有荐主。摆在台面上,是让荐主来承担举荐责任,背后里倒不如说是给卖官鬻爵一个好听的名头。
再看看王中正关于这些被举荐官员的汇报……赵曦就不单单是感慨了。
是,确实是,国朝没有门阀世家,可赵曦看来这样七拐八弯的关系,比纯粹的世家更可怕。
侍郎家的侄子是翰林学士的女婿,府尊家的女儿是相公的儿媳,御史是吏部的姻亲,户部跟枢密又是世交……
只有皇家的姻亲是武将和商贾。
说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倒不如说是天下被士大夫绑架了。
抑武扬文……这特么就是整个士大夫各种关系规整起来,对抗皇权和军伍。
门阀世家与君王共天下,好歹在利益上,在大多数时候是一个整体。
而这样的架构会是怎样?除了对抗皇权和军伍,其他时候,整个朝堂就是一个字:乱!
各家有各家的利益诉求,各家又有各家的关系勾连,彼此拉拢、拆台、对立、联合,这得有多乱呀!
赵曦很庆幸自己年少时的做法,好歹是把老六家扎实的绑紧了。
否则,他真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的朝堂。
很不爽,赵曦很不爽。即便是清楚这就是现实,心里一样不爽。
这情况……即便是后世,也很难避免,或者说司空见惯。
当初他那个县,各部委局办,以及各乡镇,姻亲关系的多了去了,拐弯连着亲戚的更多。
在后世,赵曦曾听闻,西方有七成元首,都出自早先二十几家贵族的后裔。
怎么说呢,倒不是说门当户对是至理名言,但圈子是真有区别。
一个执宰的女儿,你不能强制她嫁给赤脚汉吧?就是商贾,那在执宰的眼里,也是随时可被宰杀的猪。
所谓贫寒贵子……哄谁呢?家里没点余粮,谁家敢养几个后生,见天的除了吃睡就温书?
更别提求学的束攸,游学的开销了。
言传身教,怎样的家庭出怎样的人才,这应该是普遍现象。家里有了一个进士,体会到做官的好处,自然会费大力气让整个家族的子弟继续在求学的路上努力。
这也就有了一门几进士的故事。
如今的国朝,除了韩家、吕家、王家、范家这些传承百年的耕读世家以外。像南丰曾家,福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