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不好,大家就都别想过好,我受累,谁也别轻松。世上总有这样的人,现在的阆州陈琦就是这样。
想想陈琦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他这样的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当自己成为与朝廷对抗的先锋时,整个朝堂的同僚,明里暗里的在为自己鼓劲打气,甚至在官家发布诏令时,就是让地方州府郡县自愿执行朝廷资费的诏令,那时候,陈家似乎达到了祖父和父亲在世时的显耀,真正车如流水马如龙。
在朝廷针对陈家的制裁令在侄儿的满月宴席上,被李常公布后,整个宴席就只剩下自家人了,甚至连贺礼都没有留下一份。
陈家成了整个成都府,乃至整个国朝的笑话。这不怕,无所谓,陈家只要还在国朝的权利架构内,还在大宋的主流,有着近百年的底蕴,不愁翻身。
然而,随机而来的消息,便是自家小弟的参政被取代了。陈琦虽然是六品的推官,可国朝的参政议政不是纯粹跟官阶挂钩的。小弟因为在祖地做主薄,阆州又是陈家的地盘,才有了一席参政。就这样被抹去了。
陈琦不想阆州陈家在自己这一代脱开大宋的权利架构,所以他进京了。又遭遇了什么?往日亲友皆路人!
所谓士族,比不是家里有几个读书人,没了权利架构内的士族,最终只是士人。
在官家制裁陈家之后,陈琦就窥透了如今的朝堂······是真正的官家做主的朝堂。在被同僚抛弃的那一刻,陈琦便决定做一个紧紧跟随官家的世家······虽然这只是他的自觉,够不够紧跟官家,在官家不在他陈家。
所以,他破釜沉舟了,在《时论》主版申明,针对朝廷有争议的议题申明。
一片哗然!
《时论》已经增印两次了,汴梁的所有售卖点一直在追加。谁能想到一个申明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
“情况如何?”
“回官家,一扫而空,整个汴梁的售卖点,《时论》都会在瞬间售完。不仅仅是朝臣,就连商贾、百姓,都在关注着占地增税法。今日的参政议政,几乎是人手一份《时论》,分组讨论全是一副缄默的情形。”
这就有的瞧了。赵曦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王介甫无耻!”
韩琦把抵报直接摔在案桌上,气呼呼的跟富弼嚷嚷。也就富弼知道他的性子。
“雉圭,王介甫做不出这样的事,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官家······?”
“或许只是偶然,没有谁主导。”
“这陈家······”
想一想陈家的处境,用这样的做法,来换取权利架构中的一线生机······若是他韩琦也保不准这样做。
钱财算什么,别说有百年的积累,就是没有,只要还能处于大宋的世家范畴,未来收益的期许还真不敢妄自断言。
就说官家不断创新的产业,不是世家几乎没有任何介入的机会,而这些新产业所产生的收益,在任何一家都需要几十年的积累,在官家也就几年的时间。得失,很好做出判断。
“这陈琦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如此一来,或许真能促成占地增税法的颁布,而势必会导致陈家被整个朝堂的朝臣摒弃。自家寻死,还不忘将满朝堂都拖上,陈家以后还活不活?实为不智!愧对秦国公一生谨慎睿智。”
韩琦很无奈,有了这一份申明,本来犹豫不决,模棱两可的分组讨论,恐怕很少有参政议政继续摇摆了。
“陈家不这样做就能保留他家在国朝的地位了?雉圭,官家从来没抛弃过为国朝有贡献的人,官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与国朝有贡献的人。”
富弼其实现在已经不考虑陈家的事了。他需要考虑,在推行占地增税的问题上,如何协调朝廷和朝臣的问题,如何在朝廷和朝臣之间找那个平衡点。
官家原本应该不准备支持王介甫的占地增税法,官家治政求稳,讲究水到渠成。但是有了陈家的这份申明,很可能官家会借机敲定此事。
说实话,从一条鞭法推行以后,加上轨道贯通了国朝的州府郡县,国朝原本收取的住税和过税,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商税的增长,更多的是依赖创新。在实际上,商税是在减少。
国朝的住税千文抽二十,过税另加,总计的缴税,会根据路程和过境州府的多寡而变,多数不会少于千文五十的总税额。
然而,轨道运输,在过税一项,让商贾的利润猛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朝的贸易,朝廷确实算是轻徭薄赋了。
分组讨论又是怎样?
很诡异,即便是推到先帝时,也没有出现朝臣们相对无言的情况,今天就出现了。不管是朝廷各衙门,还是地方路府的分组讨论,都统一的是静默的情形。
真正尴尬的是那些主持分组讨论的议政。昨天还都含糊不清的暗示,让大家在今日达成暂且搁置的结论,今日就被陈琦给搅和乱了。
硬熬了一上午,终于等到散会了,各自都想去找人参详参详,这事该怎么办?
市井的忌讳就少了很多,议论也相对要直白。
“陈家这是坑人呀!”
“你一个易货商,又不做实业,陈家就是坑,也坑不着你。”
“话不能这样说。占地增税,预示着成本上涨,我等商贾趸货的价格就会上涨,利润自然就会降低,怎么能说坑不着我。”
“算了吧。朝廷这几年轨道贯通了,尔等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