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行臣工惊呆中,缺口眼看着在慢慢合拢……
水泥包在几万军卒不间断的填充,而溃坝处已经能看到突出水面的水泥包了。
就这样,军卒顺着突出水面的水泥包,依次往前,继续抛投着水泥包。
赵曦率先,随行臣工麻木的跟着,在大雨中向缺口处走去。
原本拉绳的军卒,已经相互帮助着,在坝顶盯钉子,然后将绳索绑定。
这时候,即便是溃坝处,也不再有危险了。即便是有,臣工们也忘记了劝阻,都已经被这惊天的想法震懵逼了!
待他们靠近,才隐约看见,在缺口的对面,一样有军卒在抛投着水泥包……估计滑州水泥厂的存货,基本就填这个缺口了。
也罢,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只是这一节车厢…~令狐久真的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在缺口堵上的一瞬间,整个坝顶上被欢呼声覆盖了,甚至都盖过了水流声,盖过了大雨声……
“官家,臣幸不辱命!”
“臣幸不辱命!”
苏颂、李诫、申天赐,齐刷刷的向官家叩拜!
这时候的尊敬是由衷的,不仅仅是因为忠诚,更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真正为民的圣君!
“陛下,臣为陛下贺!为天下黎民贺!为大宋江山贺!”
“为陛下贺!为天下黎民贺!为大宋江山贺!”
臣工最知道该做什么,这一刻,他们那怕是做样子,也是诚心诚意的。
的确,应该有贺!因为他们真的有幸遇到这样一个君王!
这时候,赵曦总算是有了一点笑容,从来到滑州后,第一次有了点笑容。
总算是有了所谓阶段性成功!
临时的羊皮筏作坊里,不时地有人传递进来消息,当得知官家已经主持将缺口堵上时,李宏激动的,用最大的吼声喊出一句:兄弟们,现在轮到我们了!
这时候,没人还会想起令狐久,真的,就是官家要砍令狐久的头,现在这样的氛围,也没人会多嘴。
来到滑州两天了,临时指挥部的气氛,终于不再压抑了。
仔细想想,官家现在真的是能左右臣工乃至全民的情绪了。
官家两天眉头不展,两天来,随行的臣工,没一个人敢表露一丝不耐,也没人敢调侃一句玩笑话。就是这样,官家把众臣压的死死的!
王安石很想现在就尝试羊皮筏出发救人,但他也知道强人所难了。
大雨,天色也暗下来了,新军又都是官家的宝,他没敢建议。
再说了,军卒们都刚刚扛水泥跑了几里路…~
散了,赵曦很随意的让臣工散了,只是通知火头营,今晚犒劳千军,为明日行动做保!
今晚,赵曦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从得知滑州溃坝,到堵上缺口,只有四天不到,赵曦相信,这一次,他能做到最小的死亡率!
……
韩琦睡不着,不是担心救援的事,是在考虑令狐久。
没有在第一时间被砍头,韩琦不确定官家是否有意留他一命。不管能不能留下令狐久的命,韩琦总想试试,毕竟令狐久是士大夫,他不想让官家开这个口子。
但是,韩琦绝不会去劝,因为他看懂了官家的决然,一旦自己再劝,官家真的会让他自请致仕!
这时候,韩琦十分想念富弼富彦国!
所以,他开始提笔给富弼写信了…~
汴梁和滑州之间的往来,从官家到了滑州后,一直就没有停歇过,几乎是一刻钟就有一趟马车往返。
那怕是深夜也如此。
还不到深夜,富弼在勤政殿处理调集粮食的事,这是官家要求的,官家让准备不少于万人十天的粮食……
这时候,书吏又送进来一封信。
富弼以为又是官家的指示。这两天他一直揪心着,连封皮都没看,直接打开了……
他是真担心,刚刚才接到官文,知道缺口堵上了,心刚刚轻松。
这时候来信,他真的担心又出了什么意外……
韩琦的书信……很客观的陈述了令狐久的行为,也很客观的讲述了官家的处置,最后很沉重的陈述了可能的后果…~
富弼把信放在案桌上,然后缓缓的坐下了。
对于令狐久的事,这几天他也有耳闻,但一直没有详细具体的奏报。当然,官家在现场,不需要有奏报。
韩琦的信,让他有了详细的了解。
不杀士大夫?难不成士大夫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富弼不认同韩琦的担忧,什么叫官家会任意杀臣工?难不成官家应该眼睁睁的看着臣工杀百姓?还是这样成千上万的杀!
对于滑州的灾难,他令狐久就是罪魁祸首!的确,官家没有砍其头,暴其尸真的算仁慈了。
“我,富弼富彦国,也想砍掉他的头!”
就这几个字!富弼就在原信的末尾写的。
然后,让人迅速送往滑州……
他这样做,就是要跟韩琦表态:对于令狐久的事,他跟官家一致!倘若大雨没能将令狐久搞死,他令狐久最后一样还是死!
韩琦总是固执,固执于一些莫名其妙的陈例!
富弼这样表态,也是担心韩琦在救灾前线犯浑……朝局需要稳定!
……
“富弼直接回信了?”
临时的帐篷宫廨里,赵曦问王中正话。
“回官家,直接回信了:我,富弼富彦国,也想砍掉他的头!”
赵曦听了王中正的回话,笑了笑。
“不务正事,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