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正话,让赵曦连继续在这里饮茶的兴致都没有了。
王中正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见官家没言语就起身离开了,他还是从茶馆买了点。
“富相,诸公,宜州茶和这龙井,那个口感好些?”
出了茶楼,赵曦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了,倒是并排跟内阁大臣闲聊起来了。
“说真的,官家每年赏赐的宜州茶,老臣很多不喝了……”
富弼倒没客气,没正面回答,却也是直接的答案。
“唉,这就是人呢!官家的就是好的?不能因为有了官家这个名头,就违心的奉迎!”
“宜州这事,恐怕太子也有错吧?”
太子在宜州任职过,时间还不短。宜州保留自己的炒茶方法,多少应该跟太子有关系。
“官家,臣倒是相对喜欢宜州茶,不丢本。饮茶并无定法,即便是如今泡茶大行其道,一样有喜欢煮茶者。”
“官家,宜州茶的炒茶之法,或许官家以为不成熟,可或许对宜州而言,这样的炒茶法可以让宜州茶农收益,又何必在意呢?”
王安石这是狡辩,可并非没有道理。
看太子的表情,太子任职宜州时,肯定是对保留官家炒茶之法用了心的……毕竟都以为官家喜欢那味道。
“其实,朕不单纯想说宜州炒茶之法,朕在想,仅仅一个茶,即便是市面上有了新品,而因为朕发明了炒茶之法,即便宫里有新茶,朕依然尝不到。”
“以此类推,朝政又该如何?朕不想知晓的,朝臣又如何会以奏章形式递上来?”
“有些事,唯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真正的感触。”
十几二十人队伍,倒不用担心低声说话的声音在热闹的汴梁大街传出去。
再说了,即便十几二十人排成了几排行走,多年上位者的气度外露,也让街面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闪开了。
原本赵曦还想能在汴梁的馆子里换换口味,或者说品尝一下大宋的大排档。可这情形,没得想了。
若自己真要坚持,恐怕这些老头子们,会憋不住的。
“中正,叫车吧……”
既然没法体验市井,赵曦也不想这般受汴梁人指指点点的溜达了。
……
官家白龙鱼服微服私访,汴梁子民根本不知道,可在朝臣中,那可是大事件。
只要是在京做官的,谁家没个买卖?所以,一时间,各家的掌柜都被主家叫回去。再三的嘱咐,一定要按规矩办事。
官家还要继续逛市井的消息,臣工们多数都知道了。甚至连官家今日与内阁大臣的详情,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不过,有保密法令在那,都还是知道分寸的。
“大哥,听闻官家要拆分市易寺?大哥为朝廷尽心竭力,就因为一个小茶铺的闲话,官家就要拿下大哥不成?”
吕升卿没有吕惠卿的智慧,在性子上却比吕惠卿还不堪。
吕惠卿也是知道自家弟弟的毛病,在去岁官员转任时,将弟弟调进了祥符县,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好能照看着点。
也不知道受谁撺掇了,居然这样问话!
“谁告诉你这些的?”
“小弟就是听人说了…”
吕惠卿的严苛,就是吕升卿也害怕。
“蠢货!人家是让你来探听消息的!谁告诉你拆分市易寺就是为兄要被冷落了?无知!”
“看来,让你进京确实难为你了……”
“大哥……我…我……”
“你什么你?转任祥符,为兄跟你说过什么?如今国朝的监察衙门因为无所事事,常被人诟病,监察官想案件都想疯了。”
“满朝堂的臣工,都各自谨慎。官家出宫,白龙鱼服,你看今日汴梁的店铺,提早关门的多少家?都在担心出什么事。”
“内阁大臣都闭口不言,满朝堂臣工都在猜测,唯有你!居然跑来为兄处开口埋怨朝廷?你以为你是谁?”
“刑恕交好国朝大儒如何?蔡京是大族又如何?三五日就要问斩了!连累蔡确不得不卸任副总监察,让位于曾布。”
“谁给你胆子敢随意非议官家?你要想死,自己脱离吕家,想怎样折腾随便,别连累吕家!”
吕惠卿唾沫都快喷吕升卿脸上了,连珠炮式的话,一句句的锤在吕升卿的心上。
“扑通大哥……小弟……小弟…”
吕升卿是真怕了,他从来没见大哥这样失态过,还这样跟自己说话。
以前,顶大就是斥责几句,哪像现在这样,好像要赶自己出家门一样。
“起来…起来吧……”
吕惠卿也是真担心他这个弟弟给他找麻烦!正是自己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差错,他甚至不惜逐出家门来恐吓吕升卿。
别人觉得拆分市易寺是坏事,可吕惠卿知道,官家这是准备让自己入阁了。
并且,自己在入阁后,肯定还是继续分管市易寺,还会增加盐铁,收拢部分三司使的公务。
这时候,是真不能有一点差错。
“回去吧!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没到那个层次,就别操那些乱心!为兄没事!”v更新最快/
这样的情形,或者是雷同情形,在汴梁上演着。
官家的一次微服私访,所造成的影响,可不仅仅是龙井茶需要选择贡品这么简单。
赵曦不清楚这些,他在考虑既然想要看看真实的大宋,是不是应该离开汴梁看一看。
不用走远,就以一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