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没有傻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真要发生官家所的情形,想想都让人发毛。
河北道二十四州,每一州都有产业作坊。从水泥、玻璃,到羊毛纺织;从农具吃食,到民用马车组装;可以是囊括了国朝新兴产业的所樱
而由于这些年北辽汉人南逃风气的形成,越来越多的工坊主愿意使用那些南逃者,河北道还有优势······
在当初工坊城出售工艺时,朝堂也曾有人提议将河北道排除在外,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当初的内阁里,韩琦、文彦博都曾任职河北道,门生故旧遍地。
而庞相河北道,官家最为看重的老六家,王家也是河北道的。朝廷根本就不可能杜绝河北道发展产业。
王安石当时也有考虑……本来南北相公的争议就一直有,不得不任凭官家做主。
到了今日,出现了这样的形势,官家又会怎样想?
赵曦没怎样想,或者,赵曦希望是如此。
有恒产者有恒心。地主之所以对改朝换代无所谓,是因为土地损害只限于收成,而不会损害根本。
而产业不同,一旦战火损害产业,那是不可逆转的。
只有河北道有让人在意的产业,在对辽作战,甚至改朝换代时,整个权利阶层、地主阶层才会真正的跟朝廷同一个立场。
就如现在的情况,只要是河北道的臣工,在国朝与北辽的态度上,绝对是强硬的,而朝廷的诏令也会不折不扣的执校
事情果然很严重…~
在议事后,也就是朝廷下令清查河北道的逃民工匠数量,并责令驻军与地方联动,确保产业稳定诏令下达后的第三,朝廷接到了陆家大匠以及五十几人劫匪被全歼的奏报。
可惜,都是死士,五六十人,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舜臣大意了~…”
“王将军布防边境,与北辽骑兵对峙,倒不是王将军之过。能部署全歼贼人,同时兼顾边境,还得配合地方州府清查细作……”
章惇对王舜臣的喜好一点不掩饰,对于王安石对王舜臣的定论直接反驳了。
别是军伍围追堵截,即便是朝廷刑部、提刑司报案,也防不住死士求死。
就是皇城司也不敢保证能防备住死士求死。
“老夫无意对王舜臣定论,局面错综复杂,即便是朝廷,乃至我等内阁也难以看清楚全局。”
王安石只不过是感慨而已,倒也不是要让王舜臣背锅。
“相对于整个河北道的情况,陆家大匠的事反倒不算严重,好歹是有个结果。”
“不管怎样,五六十贼人全歼,国朝的工艺未流出,枉死之人也得以瞑目。”
“诸位,据市易各衙门的奏报,截止昨日,整个河北道失踪的工和大匠,合计达一千四百余人…~这才是大问题呀!”
这还是朝廷诏令下达后第一清查的结果,谁都不清最终会是怎样一个混乱的局面。
吕惠卿也感觉有点触目惊心了。
这时候,内阁已经没人再去想什么战事了。很明显,从陆家大匠企图逃走,到劫狱,并边境陈兵配合…~整个就是一个大的谋局。
这个谋局可能北辽已经筹划了许多年了。
北辽所谋的,是国朝这些年富裕起来的根本…~产业发展。
水泥筑城,马车与战车区别只有钢材,棉花纺织和羊毛纺织等等,不管是那一项被北辽获得,后果都不堪设想。
而吕惠卿所的数据…~
“怎么多?”
吕公着以为最多三五百而已,这只是第一的数据呀!
这不是他分管的事务,突然听到也有些惊讶。
“只会更多!户部统计了这些年来河北道为南逃者落户籍的人数。截止今年,总计三千六百四十五人。”
“在这三千多人中,到底有多少是细作,根本无法确定。这还不包括未满三年不得落籍者……”
韩缜在官家诏令拟定后,就着手让户部统计数据了,这是参考,得做在前面。
“河北道二十四州,三千余人,每州百十人…~不算多。”
“相对于河北道的产业规模,人数倒不算多。这一次即便是没有战事,对于河北道的产业也是一次打击呀!”
“或许朝廷应该延长落籍年限,让各地方州府对新雇工实行统一管理,借用工坊城的集中居住模式,在各地建立规模化的产业区域,实行军事化管理……”
“地方州城本就是集中居住地,难不成让驻军承担监督雇工的职责?”
“那倒未必,就如工坊城一般,组建各地产业的护卫军……”
“国朝现在本来就是丁口不足的现状,就连招摹新军卒都比往年有困难,实在不易再次分散丁口了。更何况,朝廷必须确保农耕事务不得耽误……”
现在的内阁议事,越发平和了,也都是围绕着一个问题讨论,不再旁征博引的东拉西扯,也没有了早年那种针对人身攻击的做法。
不过,好像现在不是讨论如何善后处置的问题,虽然发生战事的可能性不大,但一样不可以掉以轻心。
还有就是,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现在这些为时尚早。发生这样的情况,内阁也不敢随意处置了,咱们还是向官家奏报吧!”
这是这一届内阁接手以来第一次危机处理,也算是他们这一届内阁最大的事务。
相对于现在的这情形,所谓的商业法令,倒真不是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