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雄黄酒的味道很淡,的确是被兑过的,按理说一两杯绝对不成问题,甚至可以不露异样,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呢?
这一刻,她感觉五脏六腑一半在冰冻,一半在燃烧,痛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
“我……不太舒……舒服……先回……回……噗!”白娘子强撑起身,她不能在许仙面前现原形,否则一切就全完了。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便已经一口血吐了出来,正好吐在凌七身上,还有一些洒落在白衣上,宛如苍山红雪分外凄艳。
再也站立不稳,身一歪倒入凌七臂弯,臻首低垂发带坠地,一如那被狂风摧散的玉莲花。
“你在酒里掺了什么!”凌七怒视许仙厉声喝问。
这么淡的雄黄酒不可能让白娘子变成这样,只可能是酒里加了料。
“我,我……”许仙张口结舌,下意识向后退,却被凳子绊倒,酒壶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凌七真想给许仙一拳,但他能感觉到白娘子的妖力快失控了,再耽搁下去必定显形。
而一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形,麻烦就大了,钱塘县待不下去是小,引来法海等捉妖大师是大。
想到这,凌七只能按耐住收拾许仙的冲动,将白娘子横抱而起就要施展逍遥游离开此地。
谁料便在这时,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浑厚洪亮如钟鸣的佛号:“阿弥陀佛!”
凌七豁然转头,只见一位手持禅杖紫金钵的禅师缓步而出,可不正是法海吗?
“原来是你捣的鬼!”凌七沉声道。
无论哪个版本的白蛇传,许仙都是个软耳根,听信法海对白娘子下手。
他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生的竟然这么早!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或许白娘子和许仙真的已经走到了一起。
而现在白娘子对许仙而言只是倾慕的对象,既然许仙连妻子都能下手,何况倾慕的对象?
法海似乎有点忌惮凌七,并没有贸然靠近:“凌施主,你非凡人,何必庇护一个妖孽呢?”
“我愿意,要你管?”凌七没工夫和法海理论。
“若老衲一定要管呢?”法海挡住凌七的去路,禅杖重重顿在地上,方圆三尺之内,地砖瞬间崩碎。
“那就只能领教一下了!”凌七改为单手将白娘子箍在怀中,右手一抖玄金剑噌然出鞘,剑锋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秋水般的寒芒。
“不……不要……”白娘子还没有失去意识,靠在凌七怀中发出虚弱焦急的呢喃。
“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凌七轻声说。
“公子你……快走……走吧……不用管……管我……”白娘子轻轻挣动。
她已经明白了一切,是许仙在酒里下了料,而料来自法海。
许仙邀她端午同游,根本不是为了见她,更不是感谢,而是为了让她在光天化日现出原形。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她编制的圈套!
明澈之后是失望,她甚至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失望,就好像被最相信的人刺穿心脏,明明应该很疼,却一点都不疼,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灭了,风从空洞中吹过,空落落的。
她现在只是不想将凌七牵扯进来,如果凌七有个好歹,她真的死也不会瞑目。
凌七不再回答,催动真元一剑斩出。
玄金剑剑刃骤然炽亮,一道凌厉到极点的扇形光刃呼啸而出,眨眼间放大了好几倍,所过之处地砖被完全切开。
看热闹的人们惊叫四散。
法海面露骇然之色,没想到凌七出手就是雷霆一击,急忙大喊了一声“拦住他”,施展法力凝聚成一道橙红色的屏障,挡住迎面压来的光刃。
其实他完全可以躲开,但后面有人。
他想利用人群见证白娘子现出原形,到头来却反被凌七利用了。
人群中跳出几个武僧,手持伏魔棍气势汹汹飞扑而来。
凌七不再迟疑,立刻祭出逍遥游身法,身影陡然变得模糊,忽如逍遥天地的流风,忽如随风飘摇的落叶,俯仰起落无可捉摸,从武僧中穿梭而过,只留下一串姿势各异的残影。
残影渐渐消散,武僧面面相觑,甚至没看明白凌七是怎么冲出去的。
另一边只听法海一声断喝,双目圆睁长眉飞舞,屏障和光刃同时爆碎,气浪横扫卷起尘土向外滚滚散开,袈裟怒卷连退三步才站稳。
“好可怕的剑气,此子究竟是何来头?”法海脸色肃然。
“方丈,追不追?”一名武僧跑来问。
法海望着凌七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不必,他会来找老衲的。”
说完,法海走到许仙身边,收起紫金钵单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许施主配合,老衲承诺一定将此妖收服,绝不让其威胁到施主家人!”
“大师,我做的真的对吗?妖真的都是孽吗?”许仙坐在地上,仰头用彷徨中夹杂着懊悔的眼神望着法海。
“归真即为缘,守妄即为孽。此妖心存妄念扰乱缘法,盗取库银祸乱秩序,不是孽也成了孽。所以施主你做的不止是对,更是大义,是功德!”法海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号,带着一众武僧转身离开。
许仙仰头望天,依旧在喃喃自语:“我,真的没错吗?”
却说凌七,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白府。
还没来得及进屋,怀中白娘子突然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哼,全身剧烈颤动,腰部以下迅速拉长变形,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