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楠是一语双关,秦泽迈入小乘境界之事,已是秦门上下人尽皆知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浓雾山庄大摆宴席,庆贺三日。
作为秦泽的结义大哥,苏沐白自然欣喜,不在话下。此刻听到秦如楠的夸赞,心中不由生出阵阵暖意。
在一阵欢声笑语当中,三人离开了酒席,朝着苏沐白的住所走去。
行至房前,苏沐白上前轻叩木门:“玲儿,父亲大人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懒撒的应答,不一会儿,木门从内开启,身怀六甲的左玲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父亲大人。”
左玲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裙,朝着秦如楠作礼。
当年苏沐白带着襄阳府城的残军拜入秦门,算是安顿下来。过了两年多,左玲终于有了身孕。从此便卸甲归家,安心养胎。
秦如楠点了点头,当即道:“不必多礼,你有身孕在身,不可轻动,当好生休养才是。”
“有劳父亲大人挂念,不妨事。”
左玲说罢,看了苏沐白一眼,后者则是上前,将其扶入房内。
由于左玲有孕在身,秦如楠与杨霖不变入内,二人便在房外等候。
片刻后,苏沐白从房中抱出一个沾着泥土的酒坛走了出来,随手带上房门,朝着秦如楠道:“玲儿有孕在身,不便请父亲大人入内,还望见谅。”
秦如楠自然不会计较,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三人便在屋前凉亭内坐下。
苏沐白放下手中的酒坛,又从袖袍中取出三只酒盏,放在石桌上。
酒坛上的封口刚被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登时飘散而出,占满了整个庭院。
苏沐白将酒坛端起,先后给秦如楠与杨霖二人斟满酒盏,又将自己身前的酒盏倒满,举杯道:“孩儿敬父亲舅舅。”
说罢,苏沐白一饮而尽。二人也是举杯,饮尽盏内酒水。
随后三人对饮,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月过中天,坛内的酒水已经见底。
若是往常,像秦如楠这般修士,自然不会喝醉,只是凭借体内的真元,便能将酒劲散去。
然而今天,秦如楠仿佛变了一个人,频频举杯,却是一言不发。一坛美酒,七成被他一人饮尽。
苏沐白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盏,知晓秦如楠心中有事,不由出声询问。
秦如楠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将面前的酒坛端起,一饮而尽,却没有说半个字。
杨霖也是轻叹一声,见秦如楠不愿提其,便将今日发生之事与苏沐白说了。
后者听罢,也是陷入了沉思。
对于秦如楠来说,从当初的巅峰辉煌,忽然跌落谷底,一蹶不振,换做旁人,也是接受不了的。这些年在秦门,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些隐秘。
秦如楠将其视为己出,秦泽不在,有些话,便只能对苏沐白说。
对于秦如楠在一十三州的布置,苏沐白只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谁能想到,一个从神坛落入凡间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他能理解秦如楠的想法,因为,这与他为父报仇的想法殊途同归。
不同的是,苏沐白只想报仇,而秦如楠想要的,是天下。
揣度良久,苏沐白终是开口:“父亲,此事确实不该讲秦泽牵扯在内。”
秦如楠虽然知道,但除了秦泽,谁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他起兵造反,攻入司隶呢?是穆青山?杨霖?还是苏沐白带来的襄阳部众?恐怕都不会吧?
他看了看苏沐白,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坛,嗤笑一声:“所以,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
秦如楠声音当中饱含了沧桑,似乎只是这一晚,便老了数十岁。
要知道,秦如楠只是小乘境界,这世上,凡是不能迈入归仙境界的人,终究是会生老病死的。虽然可以比常人活的更久些,但即便是半步归仙,也逃不过天地法则。
苏沐白摇了摇头,当即起身拱手,朝着秦如楠恭敬道:“不,父亲大人没有错,母亲大人也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
“秦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谁都不应该去强迫他。孩儿,愿以七尺之躯,替父亲大人杀出一条血路。”
说完这句话,苏沐白跪倒在地。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凌驾在手刃益州牧手刃罗刹营之上。只要可以为父报仇,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幽冥地府,也在所不辞。
秦如楠凝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苏沐白,良久,他起身将苏沐白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与益州之间有血海深仇。但杀了仇人之后呢?”
苏沐白眼中没有丝毫犹豫,脱口道:“苏沐白愿为秦门世代,赴汤蹈火。”
这句话,让秦如楠听在心里,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我秦如楠前半生年轻气盛,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而现在,我发现我这后半生做的最正确的两个决定,就是同意秦泽外出修行,又收了你这么个义子。或许,这是上苍对我秦如楠的眷顾吧。”
杨霖见了这场面,心中也是顿生感慨。
杨氏一族常年在玉门关戍边,族内少有娶妻者。杨逸与其夫人产下一男一女,生杨凝那天,杨逸夫人难产而死。
到了杨霖这里,更是过了三十多年都未娶妻,只为了能够尽忠职守,扼守一十三州的门户。
当他知道一十三州大乱将起,心态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既然内陆动荡不堪,这门户守不守,已经毫无意义。
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