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岚坐在楼下,一直瞧着楼上,面前的一坛神仙酿,麖呦凑到她旁边,非要尝一尝,被她赶到一旁发呆。
麖呦见她痴痴地瞧着楼上,笑道:“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上去。”
陆瑾岚摇摇头,道:“他们既然不愿意让我听见,我又何必上去凑热闹。”
麖呦不在乎道:“其实他们说什么,我猜都能猜到,反倒最后都会落到你身上。”
陆瑾岚想起她刚刚送酒食过去的时候,似乎在门外听到她的名字,她忙低声问道:“我?为什么总会说我。”
麖呦伏在桌上,歪着脑袋瞧着陆瑾岚道:“因为原本就是为了你啊,又或者是为了芸卿,要不然呢?你以为,若不是你体内的残魂,你同大街上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吗?”
麖呦的话说得很直白,陆瑾岚一愣,半晌不知道怎么回。
麖呦说得没错,若不是因为自己体内的残魂,自己与芸卿相似的面貌,就算当初自己被掌柜救下,他或许也不会有留自己的意思,只会随随便便将自己打发了吧,自己,终归只是芸卿的替身。
想到这儿,陆瑾岚低下头,似是喃喃,又似是问麖呦:“若是让芸卿代替我,是不是都皆大欢喜了?”
麖呦离她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立马答道:“那是自然了。”
陆瑾岚听了,更是沉默,只是伏在桌上,半晌,一动不动。
麖呦孩童心性,心里又只有巫鸾和芸卿,对于陆瑾岚,自然没有那么地用心,就算是之前教她练法术、护她性命,也多是因芸卿的嘱托,所以说话自然无所顾忌。
不过说罢,看陆瑾岚这样,似是明白自己这应答好像有些伤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心了,说到底,她不过一个才及笄的凡人女子。
麖呦又想起其实她已经努力在做到最好了,自己或许要求太高了,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说,半晌也就任由她趴在那里。
直到祝钰和姜九从楼上下来,祝钰的扇子在她的脑袋上拍上,她方抬起头,眼睛似是有些通红,又瞧见祝钰身后的姜九,连忙揉了揉眼睛,道:“刚刚眼睛进了沙子,揉了半天。”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只当没看见她通红的双眼,祝钰笑道:“小陆,我要走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陆瑾岚挤出一丝笑,道:“后会有期。”
祝钰又瞧了瞧桌上的那一坛子酒,笑道:“这便是掌柜酿的神仙酿吧,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祝钰说着抱起那坛子,又同陆瑾岚道:“小陆,希望下次见你,便不是现在的自己了。”
这一句煞有深意,陆瑾岚却因刚刚麖呦的话,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又以师傅自居,唤她多加练习法术,便道:“知道了。”
祝钰又同麖呦道:“我要说的,你都知道。反正,我同你也没什么告别的。”
就这样,祝钰走了。
祝钰走了没多久,窦渊也上门来,他只是叫了些酒食,一个人闷头吃完,待最后才走到陆瑾岚面前,同她冷冷道:“我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但是落琼和猫妖的事,不管是作为皇城使,还是我窦渊,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瑾岚倒是有些讶异,原以为,这家伙一出现便是水帮帮主,又是梁攸身旁那个冷峻的男人,更是皇城使,还是落琼和猫妖案子的办案人,现如今落琼和猫狸她都不抱希望,他竟然还放到心上。
陆瑾岚迟疑了会儿,又道:“我也没有放弃去寻找,只希望她们还在,又希望她们能去投胎。”
这看似矛盾的答案,令窦渊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起身从怀里掏出几角碎银,扔到桌上,道:“结账。”
但走的半道,又折了回来,道:“我这次可是同你的师傅九霄真人一块去处理公务,希望我们能够相处愉快吧。”
最后这句似是莫名其妙,又似是在点名什么。陆瑾岚望着窦渊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下次再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景。
或许是因为一连两人的离别,陆瑾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又想起麖呦说得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望向姜九,希望姜九同她说上几句,一直以来,姜九同他都有一份淡淡的疏离,可是曾经,他爱芸卿,爱得那么热烈,陆瑾岚心里又有些嫉妒,不知为何,或许因为自己体内芸卿的残魂,她总觉得自己一颗心也时常系在姜九身上。
可是姜九待自己,应该只是小陆,身体里有芸卿魂魄的小陆而已吧。
陆瑾岚忽又觉得对自己有些生气,她一个人立在六记斋的门口,街上人来人往,仍是十分热闹,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形单影只,甚至还有一个个衣着破烂的乞丐,望着那些乞丐,她不禁嘲弄自己:“陆瑾岚啊陆瑾岚,你心里在期盼什么呢,你有现在的这些,你就应该庆幸了,要不然,或许你还不如街上这些乞丐呢,他们既然想唤回芸卿,你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应了,甚至就算他们想要你的命,你也应该一声不吭伸出头才是。”
这样想着,目光便移到对面的兔儿寺,又想起上午廖大嫂说过的话,那兔儿寺里,若真得能实人心愿,自己若是去求,是不是也能应愿呢。
这样的想法一起便再也受不住,人或许就是这样,有时候总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陆瑾岚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可是那地方,既然没有感觉到妖气,那么说不定真得有身也说不定。
抱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