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几乎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认为,乾隆爷是在为嘉庆帝的皇后之殁伤心难过,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和珅的真假疯病,可是只有和珅和此时正在真正伤心难过的嘉庆帝明白,此时的乾隆爷,实实在在是在为‘死亡’这个可怕字眼的突然出现,而陷入到无尽的恐惧之中。
“太上皇,奴才刚才来的时候也听太监们说了,奴才此时实在是悲痛万分。”和珅伏在地板上悲切的说道。
乾隆爷点了点头说:“作为臣子,你此时难过也是在情理之中,这几年和爱卿也总是有亲人亡故,和爱卿有一些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回去养着吧。”
“太上皇,有些事情的发生,看似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是其中之深意,奴才还是要说出来心里才觉得舒服,请太上皇赐奴才无罪。”和珅还是伏在地上悲切却真诚的说道。
乾隆爷举头看了看高处烛台上那跳动着的蜡烛火苗说道:“人死如灯灭,世间的万物和亡人已是再无瓜葛,活着的人悲伤难过在所难免,可这种到处都蔓延着的丧气,却让朕哎,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朕赐你无罪。”
听过乾隆爷的一番没有说完的话后,和珅心里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和珅挺直腰板说道:“太上皇,南巡在即,您还是要保证龙体,再说了,皇后的提前归其神位,也是为了太上皇的万寿无疆啊。”
“什么南巡,简直是无稽之谈,和珅你看来是疯的不轻啊,永琰皇后的亡故,怎么会是为了朕的万寿无疆,东拉西扯的,不像话,朕虽已恕你无罪,可你也不能这么口不择言,你还是退下吧。”乾隆爷愠怒道。
看着乾隆爷有点生气,和珅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满足,此种满足绝不是和珅在幸灾乐祸,实在是因为和珅从乾隆爷的眉目之间,寻得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慰迹。
和珅知道,此时的乾隆爷很在乎这些看似无稽之谈的话语,无关这种话语的可信程度,不管这种话语是多么的毫无根据,乾隆爷的内心深处都会选择性的相信,因为乾隆爷发自内心的渴望心想事成。
享尽齐人之福的乾隆爷,对于死亡的无尽恐惧,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这是多少帝王将相都无法避免的宿命,享福指数决定恐惧程度,享尽齐人之福,那就会尝尽死亡的恐惧之苦,这就是古代帝王一直迷信于长生不老丹药的原因。
多少伟大的帝王,到了晚年都会迷信各种长生之术,后人都会指责他的无知,可真的是他们很无知吗?不是,是因为他们更加清楚死亡的定义,所以他们甘愿相信一些子虚乌有或者虚无缥缈的术事,也不会相信‘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句哄鬼的话。
和珅退下了,可是在耳目无孔不入的皇宫里,这些场面上发生的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一两个时辰以后,和珅所说的话,已经到了嘉庆帝的耳朵里。
也许传话之人只是个工具,可是嘉庆听后却会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嘉庆帝认为,和珅这个疯狗一样的人,其说出来的疯话,实在是可恶至极,和珅的话已经到了可以掉脑袋的程度。
不过嘉庆帝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嘉庆帝更加知道,自己虽贵为天子,却也只是个木偶罢了,一切还需要忍辱负重,目前要做的就是顺天之心意。
于是,在乾隆爷的养心殿附近,根本看不到一丝的治丧之色,一切还是如常的景象,在出入养心殿必经之路处,多了一个新设的更衣间,这间屋子的作用,是为了给面见乾隆爷的大臣更衣所备。
其功能是让大臣们脱去忠孝之义,换其忠孝之衣,只为在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归神位之时,挣一个对乾隆爷的忠孝之名,这是嘉庆帝继位之来,下的第一道真正独立定义的圣旨。
为了天下的还政大业,嘉庆帝给自己一生最为宠爱的第一位皇后,置办了一个简朴的不能在简朴的葬礼,其规模相当于一个知府老爷给自己嫡福晋的葬礼标准,嘉庆帝对于迎合父情的第一道旨意,是痛心疾首的。
而天子的每次愤怒,总会有人为之买单,买单之人一定不是乾隆爷。于是,嘉庆帝对和珅的仇恨由政治上的博弈之外,又多了一层以爱之名的怨恨。可是表面上嘉庆帝还是把和珅视为国之重臣,哪怕恩赐国色宫女之好事,都能让和珅化解于无形,却也改变不了嘉庆帝为国为民锄奸的夙愿。
回到和府和珅才知道,三位要债之人已经仓皇离去,不论他们的离去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不想搅入事中,可作为一名商人的诚信,三位要债之人做的还是很让和珅满意。
因为他们离开时,对于和珅的拜托之事,给长二姑是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所有的规划和进度计划也是有条有理,纵观世人百态,和珅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和珅见到长二姑后,两个人都没有做一些多余的悲切之事,和珅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要债人的规划。既然事已至此,长二姑启程广州,就是迟早的事情,离开之时,不可避免的就是长二姑手里财政大权的交接。
和珅果断的将家里的财政大权移交给了吴卿怜,不过吴卿怜只是为主,和珅还安排了豆蔻的协助之能,长二姑去往广东临行时,和珅给长二姑的广州新商行注入了五千万两的巨资,只为将来成就一番事业。
等和珅妥妥的安排好一切的广州新发展后,嘉庆帝金口玉言指派的御医突然进驻和府,其御医的入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