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云起一把将吹到一边的发丝捋到耳侧,但仍有几根顽皮的细发不肯就此离去,躲过了云起的小手,自顾自玩着。
云起笑了笑,也没再去管它们。
视线落在了云曦楼前的前坪,阔大的场地,偶有人走动来往。
从楼上,直直望去,只见到一团团穿着或蓝或白或红或黑的衣色,徐徐缓缓,慢慢移动。
或许,自己该去配副眼镜了。
云起不想眯着眼,目光便移至了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的天空。
三月的梧溪,天空澄净碧蓝,一侧的白云遮了暖阳的半张脸,赤热的金光仍有些灼人,云起有些招架不来。
只好盯着偏头的近处,那儿有几缕白云做的小圆团,几个呼做一块,迎着春风的润泽,仿佛在一动一动。
云起的目光,似透过那皎洁无暇的云,落在了远处的天际。
那里好似有几个人儿,仔细一看,是穿着清凉衣饰的四个女孩。
白t恤的是云起,白色泡沫袖的许兮,浅粉色无袖裙的陈懿,还有天蓝色喇叭袖的楚依云。
四人似乎聊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相互嬉笑着,肆意地打闹。
画面一转,许兮和陈懿两人围转楚依云,好似要拿她“出气泄愤”,云起匆匆赶来,许兮和陈懿得意一笑,楚依云增援,四人闹做一团。
再一换,楚依云和许兮的位置空荡荡的无人,云起小心地轻扯陈懿的衣袖,陈懿轻蹙着眉,就是不为所动。
画面再转动,云起和陈懿两人走廊上对峙,陈懿眼里薄凉的讥诮,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耳边,除夕夜,许兮的嗓音响起,她说:“我要回来啦!”“呆云起,新年快乐!”
一闪,一闪,楚依云揽过云起的肩膀,轻拍,温声哄道:“别哭,别哭,小云起,都会过去的!”
云起埋头英语练习,楚依云本想分享一开心事给她,望着她认真的眉眼,又悄悄静静禁了声。
……
忽而,云起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感慨。
明明只是在云染待了一个学期,从前的回忆,却好似着了半本笔墨的书,轻轻一翻,往事,从前,似踏雪寻梅,走马观花,心有清逸,尽数拾遗。
才只是半年的光景,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往后的两年半呢?
以后的高中、大学,再往后推远的工作,婚姻,孩子……
那又会有多少无法触知的故事?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本书,很小的时候你看不透,大一点你抓不住,老一点你摸不着,它从来只是正在进行时。
要怎么去缅怀?要如何去品读?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知道,就连那些研究许久的哲学家们,她们也只是在探索。
你能做什么呢?你能想什么呢?你能怎么做呢?
或许,就是遇见了遇见的,发现了该做的,亦或,碰巧找到了想做的。
这一切有定数吗?这一切有定论吗?这一切有参照吗?
从不曾有,也从未有过。
每个人所走过的,所经历过的,即便是我们最亲近的父母,近在眼前的爱人、孩子,也是各成个体,并非事事皆知,也就各有差别。
人在心里婉转的想法,千思万念,一瞬间,可闪过几般想法,还可时时改变。
即便是最高明的心理顾问,也只能依靠猜测,而无法读心。
云起突然想起,某次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
当时她不是很懂,但却仍然印象深刻。
是作家廖一梅的名句,她说:“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爱是什么?《霍乱时期的爱情》?
性是什么?《第二性》?还是《金瓶梅》?
云起不懂。
但对于了解,云起心里感慨甚多。
跟父母沟通,互相理解,能更好地相处;跟朋友交流,相互包容,能更融洽地玩闹;跟老师交谈,敞开心扉,能加深彼此的了解。
就连路上遇到的陌生人,水果店的刘老板,文具店的老板娘,卖包子的柳奶奶,卖猪肉的杨叔叔,卖衣服、鞋子的邝阿姨……
无不是因为彼此的交流,相互有了一定的了解,才能愉快地谈成生意,完成买卖,亦或,交上一个朋友……
了解,了解……
不了解,不了解……
云起不禁抠起了手指头,眉宇轻蹙,陷入了自我的一个沉思。
封殇侧趴在桌上,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跟林鞠鞠的对话,虽然小声,但还是传入了自己耳朵。
“你不觉得,最近,陪楚依云的时间少了很多吗?”
“嗯?”
“你是说下课时间吗?”
“恐怕,不止吧?”
“还有,午休,晚休……所有课余时间?”
“你的意思是,兮兮?”
“孺子可教也!”
……
封殇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
这几天,最开始是见她给刘豫西几个办了个补习,几人有说有笑,倒还玩得比较开心。
尔后,许兮回来上课,她把她拉进那个小团体,却基本上都在为许兮补习。
他看到好几次,刘豫西几个想问她题,但瞧着她们说得认真,便不好打扰。
好几次这样,他瞧着刘豫西几个眉宇轻蹙,跟个小结似的,好似对她这样颇有微词。
可云起,毫无察觉。
更甚的是,许兮一叫,她便过去给她补习,跟个免费保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