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弯弯愕然看着少年递过来的芋子叶,这才回过神。
潘哑巴叫自己,弯弯?
他叫自己弯弯?
这么……亲昵了?
潘哑巴轻轻笑着,很好看。
不知怎么的,杨弯弯看着面前这个好看得过分的少年,有些失神。
唇红齿白的,高挺的鼻梁,浓郁的剑眉,炯炯有神的眼睛。
只是,身子还很单薄。
他的样子,有几分熟悉。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人会是这个样子。
“弯弯,我已经将初中课文自学完了。你有不有习题册?”
杨弯弯被潘哑巴的问话打断了无边的猜测,回过神,更加愕然。
这才不到两个月吧?
“有的,有的,回家了我就让尚涛给你送。”
“好。”
杨弯弯没发现的是,潘哑巴说了这些话之后,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了来。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随后,这一路上,潘哑巴问了很多学习上的事情,杨弯弯耐心给他作答。
现在,杨弯弯可以肯定,潘哑巴与人沟通已经和常人无异。
刚回到家,杨大力就上门来。
他提着一条鱼,一进门就慈祥地笑着说:“弯弯啊,这是我家塘里的鱼,有些浮,捞了好几条,我们也吃不完,你们姐弟尝尝。你们看,这鱼还活着呢,不要嫌弃啊。”
本地水系发达,村里起码有三成的人家里都有大大小小的水塘,水塘里养鱼。鱼儿成长过程中,有时候会因为各种原因生病,然后浮上水面,半死不活的。
农村人舍不得,知道这样的鱼也活不下去了,就会趁着鱼还没死透的时候捞起来吃了。
有的人家鱼塘一时间浮上十几条鱼,自家吃不完,就会送给邻居或者亲戚,这在当时很常见。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舍不得送人,干脆烘了做成腊鱼,平时可以加菜。
因此,能给送一两条这种鱼的,那还得是近亲,否则都不送的。
毕竟这鱼儿还活着呢不是吗。
杨弯弯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杨大力的意图,这是来套她的话来了。
她重生快三个月,见杨大力的次数寥寥可数。
有几次是路上偶遇,有次是开学的时候,杨大力和两个村里的人专程来送学费钱,说是杨金强生前留的,不过这也是最后的一千元了。
当时,杨弯弯没说什么收了下来存下。
今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杨弯弯被叫去派出所,所以专程来找她了。
杨弯弯没有接杨大力的鱼,装作在灶屋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说:“大伯父,你们家人多,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和杨大力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一个人,名叫杨新桥。
他皱眉说:“杨弯弯啊,你这个孩子真是的,怎么不识好歹。你大伯父是见你们姐弟可怜没菜吃,想方设法给你们添点营养,你这是什么态度?”
杨大力忙说:“新桥啊,弯弯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头会好好教导她的。她这也是觉得老吃我们家的东西不好意思,你就别说了。”
杨弯弯笑了笑。
都怪自己前世眼睛瞎了,竟然从没往杨大力的狡猾、圆滑上想过。
杨大力但凡给杨弯弯姐弟送条鱼都会“碰巧”拉着一个村里人过来见证,好让别人都知道他是个关心同父异母弟弟遗孤的大好人。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呢?
亏得杨弯弯这些天还想,诱拐她们姐弟的事情是不是曹新春一个人做的,现在看来,这其中如果没有杨大力的主意,那才叫见鬼了!
杨新桥还在气愤,训斥道:“杨弯弯啊,你们爸妈死得早,但是你们到底也要长大,要学着做人啊。你老是吃你们大伯家的东西,就应该懂得感恩是不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你爸妈九泉之下看到你们这个样子,那还不知道多痛心!”
杨大力忙阻拦:“新桥,你快别说了,弯弯这不还小吗?总会懂道理的。”
杨新桥一幅痛心疾首不愿多说的样子。
杨弯弯看向杨新桥,脸上是十六岁少女天真的表情,“新桥伯伯,你刚才说的话我不太懂呢,我能不能问几句?”
她前些天满十六岁了。
杨新桥不悦地“哼”了一句,“你问。”
杨弯弯说:“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刚才十一二岁,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新桥伯伯,我这样说,你觉得是不是?”
杨新桥说:“是。”
“这几年,多亏大伯父教育我们姐弟几个了,新桥伯伯,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是的,若不是你大伯父,你们几个上学都上不起,所以我刚才才说了,你们要懂得感恩你们大伯父。”
“那也就是说,这几年都是大伯父教导我们。那我就奇怪了,这几年我们怎么还越来越不懂事了呢?新桥伯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大伯父教错了?我们越来越不懂事都是大伯父给教的?”
杨新桥:……
愤怒交加的杨新桥:“大力啊,你看看,你看看,你侄女这只嘴巴!”
杨大力始终很慈祥地笑着,说:“我就说了,她是小孩子,你别和她计较嘛。等她再大一点,她懂道理就好了。”
一幅宽宏大量的样子!
杨弯弯看着杨大力的嘴脸,心里恶心到了极点。
“咣当”一声,杨弯弯将手里的菜刀扔在案板上,转身就去了堂屋,将杨大力和杨新桥扔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