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兰若寺被一片无穷无尽的鬼影狂潮所覆盖,形势已经容不得三人从容思考,急切的十方将目光投放到了知秋一叶的身上,却见后者虽然无暇分身,却依然在诵念经文主持法事,可目光同样也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意思,便是将这决断统统都交给了十方来选择。
“小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不要放了这个老妖?”
因为白云要在门前阻拦扑杀过来的无数阴魂,而知秋一叶又要主持法事,故而一直闲来无事的十方,情急之下反而成了此局的关键,可是他又哪里是个能拿主意的?无奈之下便开口问向了小卓,希望能给点建议。
小卓也是常年混迹在树妖姥姥手下的这间兰若寺多年,在这等虎狼之地也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因此对于黑山老妖的话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可是这等情形小和尚十方的师傅,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就算明知有阴谋也难免会在心间抱着搏一搏的风险,于是咬牙建议道:
“我也不敢说放了黑山老妖就真的能够渡过此关,可是我能看出来,你师傅就要撑不住了!”
白云对十方来说可不仅仅是师傅那么简单的一回事,这个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僧人,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父亲一般的存在,在他心中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想师傅有事,于是听了小卓的这句话后哪里还按捺得住,三步并两步的就来到了那尊封印着黑山老妖的石像之前。
灵堂上烛火被迎风吹拂得四下摆动,跳动摇摆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灭,十方看着眼前这尊石像,依稀觉得它原本丑陋奸邪的眉目,好像经过刚才的那么一会时间变得温和慈祥了许多,如果法海在此的,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黑山老妖施展的一种小小法术,这道法术作用不大,却是可以蛊惑人心,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亲近可靠的念头来。
“这就对了,本座修行千年,外面这些阴兵小鬼根本不值一提,只消将本座放出来,定然可以帮你们把守住此处关口!”
石像之中传来黑山老妖阴恻恻的声音,可是十方听在耳中却无端的生出一种极为可靠的念头,他修为浅薄尚不知自己被黑山老妖施了术,正要迷迷糊糊的上前砸烂这石像破开法海留下的禁制,可一直观察十方的小卓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当下便厉声长啸,试图将十方惊醒。
然而小卓的长啸示警不过才刚刚起了一个头,十方的眼神之中的清明,还没有彻底浮现出来,就被石像中的黑山老妖一声冷哼给镇了回去:
“小贱人,等我出去再炮制你!”
十方呆呆愣愣的运气自己浅薄的法力,高高举起右手拳头就要破了这尊石像,放黑山老妖出来,眼看拳头带着呼啸风声砸下,远方却猛然飞来一道白影,精准无比的直插在石像后面的墙壁中,十方的拳头正好落在了哭丧棒上,崩飞的碎石头砸在他脸上生疼,甚至有的还划出了血迹。
疼痛使得十方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看着身前犹自颤抖不已的哭丧棒,好似猛然间方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的看向大殿白云镇守的门口位置,果然见到自家师傅为了阻止自己放出黑山老妖,竟然脱手打出了自己眼下的唯一武器!
“师傅!”
白云头也不回,双掌运施如飞,置身在无穷无尽的阴魂浪潮之中宛如一座生根入地的磐石,大声的叫道:
“妖邪之辈,不可轻信,且紧守此处门户,一切等到你法海师叔过来,便可迎刃而解!”
十方担心又交集的想要把插在墙壁上的哭丧棒抽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深感自身弱小的同时,也无尽的惶恐害怕:
“可是师傅,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们撑不了这么久啊!”
白云其实也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边缘,可是神色间依然果决,毫不迟疑的一手撩开长袖,手指在小臂血脉上狠决的一抹,只见到手指所到之处一片金血淋漓,而后他用着淡淡却毋庸置疑的语气道:
“那就用我的毕生修为,和这些鬼物斗一斗!”
原本宛如置身在狂风暴雨之中的兰若寺,就此在白云和尚的拼命下重新稳定了下来,可是眼前的安定却不足为凭,毕竟人血也不是无穷无尽,总有流干的时候。
黑山老妖那带有莫名蛊惑之力的声音再次从石像中传来:“小和尚,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师傅就这么死在你的面前?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要出来,只是我在法海大师的身边留作下人,他交代的事情如果完不成的话,你们是无所谓,对我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
十方陷入两难之地,最终他一咬牙大声诵念着佛经捂着耳朵大步走开,可是黑山老妖的声音却仿佛带有神奇的穿透魔力,一声声字句清晰的已久能够透过重重阻碍传达到他的耳中。
“不如这样,你就在石像之中破开一道小小的口子,这样我可以出手帮你们震慑那些鬼怪,真身又无法出来,你们对我放心,我也可以完成法海交代的事物,两全其美,你看可好?”
黑山老妖这一次知道了白云那和尚不似十方这么好说话,干脆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段来只说给十方一个人听,这一次就连小卓也不知道这小和尚已经被老妖蛊惑,再没有一个出声提醒的人了。
十方面露挣扎之色,不过最终还是屈从了自己渴望的内心,因为人性是复杂的,往往会在陷入到绝境的时候盼望一丝希望,就算那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