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外,林海因伤势之故无法运气,故而停在渡口等船。
此刻本该在镇抚司中处置突发事宜的燕赤霞,出奇的没有着急赶回,反而是颇有闲情逸致的陪着林海一起等船。
“托你的福,能在幽州为官多年,就是还没去过大名鼎鼎的林府看过。”
林海闻言笑道:“欢迎至极。”
远方有船只开始朝着这边过来,林海想起一事,问道:“燕大哥,前不久我收了个学生,名叫许仙,当日在雷峰塔下的那一场斗法他也在场,不知”
“你说那个小子啊,风风火火的来到镇抚司报案,说有妖邪作祟,混不吝的愣是把我也惊动了,不过最后没帮上什么忙就是了。”
“燕大哥别这么说,要不是你那一嗓子,渡真师父可无法在妖气云海中辨认出方向。”
听许仙没事,法海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放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燕赤霞却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问道:“林老弟,和老哥交个实底,以你府中剑阵迎战,有几分胜算?”
林海坦言:“至多两成。”
燕赤霞吃惊道:“这么少?那要是换了燕某人亲去主持剑阵呢?你知道我功力可是要高过你不少的”
林海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意思显而易见。
此时船行靠岸,林海一步跨了上去,燕赤霞也紧随其后,俩个人的先后动作使得小船在水平面上一阵东摇西晃,船家浑不在意的长呼一声起船,长杆在岸边一撑即走。
林海独自坐在船头,盘膝于烟波浩渺的西湖之上,对身后的燕赤霞道:
“当年我以法海化身,在天柱山以诛仙剑阵与她交过手,最终虽被她冲破剑阵,可当时的法海也仅仅是一介佛修,而非剑修。”
“剑阵强则强矣,终究还是无法发挥其中神妙肃杀之意味。这不看修为高低,只看神到与否。”
燕赤霞转头看向那座半隐于妖气云海当中的巨大佛塔,一时间没有说话,林海也无心多言,当务之急是抓紧一切的空余时间来恢复自身的伤势。
所有人都说不准白素贞在塔中的三元合一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出关,不过林海却能推断出她大致出关时辰,应当是在三天到四天,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内堂安排了三天之内撤离城中百姓的安排。
因为两人都各怀心事,回府的一路上倒是向来不善与人交流的燕赤霞主动发起话题的次数较多,林海偶有回应,从无长谈之念,燕赤霞也好似心不在焉,说的是牛头马嘴十分不着边际,到最后两人都不在言,只是默默赶路。
等到两人来到林府大门口,一开始直言想来林府见识见识的燕赤霞却开始抱拳告辞,这样换了常人或许会觉得是方才路上有了怠慢,一定会极力挽留,可林海却面色如常的与他互道保重。
“林府家大业大,可论起珍贵的却只有那些家人,日后若有个什么万一,燕大哥多多费心。”
大战在即,分别之际林海也不禁说出了这番托孤的言论,后者长叹一声,郑重点头,就要转身离去之时,林海又一次叫住了他。
“燕大哥。”
燕赤霞扭过脸来,问林海何事,后者却只是笑着拱手,道了一声多谢。
燕赤霞低笑一声,毫不在乎的挥了挥那条独臂,大步离去。
此时门房下人听到了动静打开了大门,正见到燕赤霞离去的背影,先是惊喜少爷的回来,接着又有些不解:
“少爷,那不是燕司主吗?为何不请他进来坐坐?”
幽州好多人都在盛传林海与镇抚司关系匪浅,毕竟娶了人家副司主,又是和正司主燕赤霞称兄道弟的,可是怎么人家燕司主都到门口了,少爷却不请人家进来喝口茶?
林海笑而不答,反说道:“你不懂。”
其实早在内堂出来,一路到林府的这短短千米路程里,林海就不止一次的游走在生死边缘,虽然真正的凶险一直潜藏在两人前后沉默的脚步声中,可林海仍可敏锐的感知到长街暗处那一闪即逝的凶狠杀机。
要动手的并不是忽然出言要到林府见识的燕赤霞,而是先前在内堂之中,林海以为被自己镇住了的季云子。
季云子在散会之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林海以为是他道心不坚,三言两语就被自己压住了心气,直到他在出金山寺后于西湖之上第一次察觉到那股淡淡的杀机,方才明白了其中关窍。
人家哪里是被他吓得不敢抬头看自己,分明是在拼命的掩饰眼底的杀机,季云子不回头是为了不让自己心有提防,若非燕赤霞久经江湖,从中瞧出了蹊跷,这会儿林海已经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了。
在路上,季云子起码对自己动了三回杀心,林海与燕赤霞那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便是由于此处,最后这位道门种子自忖不是燕赤霞的对手,这才在林海回府之后彻底的放下了杀心远去,这也是为何林海要在燕赤霞离去前还要叫住他,拱手再道一声谢的关系。
至于接下来回到府邸之中,手握诛仙剑阵的林海如果还能被刺杀成功,那有没有燕赤霞在旁保驾护航都不重要了。两人相交已旧,对彼此性格都颇为了解,林海在得知燕赤霞的良苦用心之后也未多言,只是拱手一句费心了,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
远方燕赤霞豪迈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林海方才转身进入府中,他双手习惯性的拢于袖中,在一步跨过府中门槛之后身子便停滞了一下,因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