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山见群雄激昂,一切尽在掌握中,心中不免豪气大发,高声道:“诸位兄弟放心,鄙寨白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上山之路全都有孩儿们把守,就算来十万朝廷鹰爪孙,也休想上的上来。”
众人听了,心中安心,有人道:“曹当家的,朝廷欺人太甚。咱们一齐下山,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岂不是爽快。憋在山上受这个鸟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曹破山打眼望去,拱手道:“原来是黄花寨孙当家,有礼了。”
接着道:“孙当家所言极是,在场的各位兄弟,哪一个当年不是奉公守法的良家子?哪一个不是被狗朝廷逼上山?”
孙当家点头,他是个暴躁性子,道:“没错,咱们当良家子时候,狗官府欺辱咱们。不把咱们当人看,大灾大旱,连一粒粮食也不愿意给咱们。如今上了山,还要受他们欺辱,我姓孙的就是死,也绝不和他们罢休!”
“孙当家说的没错!”众人应和道。
有人跟着道:“孙当家说的大体没错,可是却有一点错了。”
孙当家道:“孙某哪里说的不对?还望说话的兄弟指正。”
边说边还看四周,只见一个汉子站起来拱手道:“孙当家,指正不敢。但是有一句话,兄弟说了可别怪罪。”
不等孙当家说话,这汉子道:“若说狗朝廷昏庸无道,这是大大的没错。可是若说咱们雍州官府欺负咱们,这话可有些丧良心了。”
孙当家一愣,瞪眼道:“怎么丧良心?狗贼常玉和朝廷乃是一丘之貉,有什么区别?”
此言一出,群雄中不少人应和,却也有不少人沉默不语。
李大当家见了,微微皱眉,心道:“想不到今日如此多江湖同道,竟有一半都是曹破山的人。”
那些没有跟着孙当家破口大骂常玉的,自然是收了太平教的银钱。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孙当家,你这般样子,传出去可是让人笑话。”
孙当家冷冷一笑,唰的抽出刀来,道:“这位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孙某这话让人笑话,难道你是常玉的走狗不成?”
曹破山赶紧道:“两位莫要伤了同道友谊。朝廷的鹰爪孙没来,咱们自己人却打起来了,传出去只怕让人笑话,咱们陇右道上没有英雄好汉。”
孙当家冷声一哼,收刀拱手道:“曹当家说的是,姓孙的就这性子。若是有人敢为狗朝廷说话,姓孙的今天就是让天下英雄唾骂,也要大开杀戒。”
众人疑惑,有人低声问:“孙当家怎么如此这般。”
有知情的低声道:“孙当家没落草之前,听说是洪州的大户。前面大旱,孙当家散尽家财去京师买粮,打算救济洪州穷苦乡亲。结果买了粮刚出京师,就让户部的鹰爪孙将粮食全部劫走,说是孙当家屯粮抬价。把孙当家关在牢里待了半年,等孙当家回到洪州,一家老小全都饿死了。”
众人听了,无不动容,心中对这孙当家佩服无比。
狄信也曾听人说过,洪州有个姓孙的仗义疏财,救济百姓结果闹的家破人亡的事。
当下朗声道:“孙当家,今日谁敢说半句朝廷的好话,我狄信也绝不饶他。”
孙当家脸色好转一些,抱拳道:“多谢狄爷。”
说罢看着那汉子,那汉子也不打怵,哈哈一笑,道:“我李长风也与朝廷誓不罢休,孙当家你有你的仇,我也有我的恨。”
说着冲着众人抱拳道:“诸位我且问一句,朝廷无道。咱们雍州刺史常玉常大人,虽然当着朝廷的官,领着朝廷的俸,可心里装着的却是咱们雍州百姓。”
他说到这里,高声道:“诸位兄弟,诸位前辈,还有孙当家,我只问一句。在坐的哪个兄弟,受过常大人手下的迫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了摇头。
常玉虽然是雍州刺史,可还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汉子见无人回话,接着道:“大旱一至,常玉常大人就上奏朝廷,恳求户部拨粮。可是朝廷里的狗官,不知道听了哪个狗东西的谗言,说咱们雍州没有大旱。乃是常玉常刺史谎报灾情,因此狗皇帝还下旨责罚常刺史。”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
有人道:“我好像听人说过,好像确有其事。当时皇帝派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见到了。”
那边道:“没错,我也听人说过,好像因为这事,狗皇帝还罚了常刺史三年俸禄。”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苏柔听了心中又怒又恨:“这常玉倒是好手段。明明是他禀报朝廷说雍州无灾,却演了一出好戏。让雍州的百姓都以为是朝廷无道,他常玉反是个好官。”
她思量再三,决定先不揭穿,看常玉和曹破山要玩什么花样。
那汉子接着道:“朝廷不发粮,常刺史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有什么法子?我听说常刺史变卖了家财,接济百姓。凉州人人知道。”
他说着转身看着魏都,抱拳道:“敢问魏二爷,可有此事?”
魏都见苏柔冲着自己微微摇头,知道她打算见机行事。
常玉虽然背地里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可表面功夫做的天衣无缝。
变卖家产,接济百姓,常玉确实做过这事。如今李长风问起来,魏都也不好否认。
当下点了点头,道:“没错,有此事。”
众人听了,有些意外,一个个道:“原来朝廷里鹰爪孙,并不是个个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