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军机处内的老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分别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甚至梁羽还从韩励的表情中读出了些许的慌张。
没有兵权的方护,今天的态度是何其的刚,明面上虽然对梁老三客客气气,但言语之中却针锋相对,和往日里那个谦和恭逊的首辅大臣截然相反。
也许现在的方护才是他本来的面目——那个今生和前世历史上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这才是那位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大司马霍去病异母弟、汉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史上第一个废掉皇帝的权臣霍光,本来的面目。
所有人各怀心思,没有说话,场面安静的可怕。
难怪一直在军机处不怎么表态,充当老好人的方护今个这般的强硬。
在此之前,方护就是吃了没有兵权的亏,导致在军机处中虽然坐着首席军机大臣的位置,但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建议。
做事也想当的低调,很多时候明明伤到了他的利益,却依然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导致所有人都对他放松了警惕,左典甚至怀疑,这位老哥到底是不是自己前世的爱豆。
时至今日,大家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一直在隐忍不发,合着手里捏着一个王炸呢,一直憋到现在才开始出牌。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梁老三迎着霍光的眼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方护的兄长!还能是谁?若是他这一世的兄长,他老方是喝了假酒不成,胆敢这般怼自己。
必然他前世那位战功彪悍,青史留名的兄长——华夏历史上所有军人的终极偶像,一生未有一败,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如果方护的这位前世兄长真的在他府中,那这时候的方护可以说瞬间从军机处底层人物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百官之首,首辅大臣。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梁老三,左典心中是又同情又解恨。
同情的是,有了霍去病的方护,基本上就没有了短板。
别的不说,霍去病在这个时候简直无疑于核弹的存在。
没有兵?一个十七岁带着八百多轻骑就敢奔涉数百里,斩获匈奴两千多。
一生多次以少胜多,在不熟悉的战场上长途奔袭,杀的匈奴元气大伤的人需要很多的兵么?
方护弄不来上万的军队,一两千的家奴还是凑的出的。
只要霍去病手里有点兵,以他那种自带精确gps定位导航系统的属性,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谁人是他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这位战神打仗,可以不需要后方提供军需物资,不需要粮草运输,只靠着手里的兵,以战养战,还能打得风生水起,立下大功。
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梁老三能不心虚么?
梁老三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茶水什么滋味,他已经尝不出来了。
甚至于一杯水下去,不仅没有解渴,反而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方阁老...”梁老三终究还是说话了,稳住了心神。
毕竟两世为帝,什么都不多,见过的世面算是多的很。
突然知道霍去病的存在,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他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再者说霍去病虽然可怕,好像朝堂上这帮臣子和儿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梁老三头一次感觉到军机处里这帮人前世以谋反杀皇帝、困皇帝、要挟皇帝的造反大师们是如此的可爱。
稳定心神之后,梁老三恢复了往日里的神态,看着方护微微一笑,道:“方阁老说笑了,哈哈,说笑了,来人,将珍宝斋昨日里进献的好茶沏上一壶端上来。”
虽然面上没了刚刚的惊慌,但桌子挡住的手却依旧在颤抖。
程经也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如今马上就要到年关,国事繁多,哪里缺的了方阁老。”
方护也知道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再闹下去,真的惹恼了梁老三,就算自己兄长如何神武,也难说能抵得住梁老三的帝王之怒。
“陛下,臣老迈昏庸,冲撞龙颜,万望陛下恕罪。”方护欠着身子恭敬道。
梁老三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哈哈一笑,道:“阁老说的是哪里话,坐,坐。”
说着看了看众人,见梁羽这帮人也都一副好像没看到刚才的场景的表情,心里也有了缓空,笑道:“朕现在想来,方阁老刚才说的话,确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嗯?
在场这帮人一听,有些准不过来这个弯。
连方护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梁老三,自己说这话,不过是想怼一怼梁老三。
一来借着梁老三难得露面的机会做实了自己在军机处的地位,二来也是想敲打敲打一下梁老三,你现在是皇帝,咱们这班人斗归斗,闹归闹。
但你我君臣掌握着一国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生死,你这般不露面,耽误多少军国大事。
若不是你藏在深宫里当王八,长安城外那帮灾民反贼早就解决了,哪来还等着太子来刷一波存在感。
自己并没有任何不让梁俊进军机处的意思。
房间内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位不是闻琴声知雅意的主。
一见梁老三不像是说笑,全都明白过来,一直把太子当挡箭牌的皇帝,这是打算要卖太子了。
“陛下,此事只怕还需从长计议。”方护皱了皱眉,方才一直硬刚状态的他瞬间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