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怎越来越觉得,时莫语很快就要没了命了?”
武云白很担心,她不想让时莫语活下去,这是她迫切的心愿,但不是现在,一方面要享受这个折磨她的过程,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武乐城不被毁灭。
武乐摸了摸她的手儿,说:“一时半刻她死不了,不过是难受些罢了。”
“看她那样折腾来折腾去,我也怪不舒服的。”
“怎么,心软了?”
“那倒不是。”武云白确定自己绝对没心软,只是有些嫌弃时莫语痛苦的样子,并且也觉得时莫语太不坚强,不过是心里面不舒服,至于那般生不如死?她说完又问:“姑姑,要她弹奏几遍,才能找到三大乐章呢?”
武乐弯弯唇:“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多弹总是有好处的,为了避免她活不下去,你就继续按我说的做,每十天让她弹奏一次。”
武云白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姑姑。”
姑侄俩沉默了一会儿,武乐关怀地道:“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么?”
武云白微笑:“才一个月,除了恶心之外,还没什么反应。”
“嗯,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多吃营养的东西,偶尔适当走走,一定要让……”武乐顿了一下,还是说:“让莫声陪着你,还有,最重要的是千万不可……”她贴着武云白耳朵说完,武云白的脸就爬上了一片绯红,声线细细地道:“我知道了。”
*
夜露霜重,劲风呼啸。
古琴宫烛火通明,风吹得窗棂“啪嗒啪嗒”响,时莫声就像什么都听不到,心无旁骛地咬着笔头,一会儿写出来一个音符,又画上一个圈,再写一个,打叉,然后揉成一团,继续写,桌子上已经有一堆纸团,还有一张展开的废弃的纸张,都是写了一半或一小半,有的就几个线谱,他第一次在这做了快一天,却没写出半首曲子,如此的低效率,让他心烦气躁,或许也可以说他心烦气躁才有如此的低效率。
以至于,对一个企图勾.引他的琴仙拼力拒绝,以前他是不会这样的,尤其对琴仙“情有独钟”,今天却莫名觉得,怎么这等女子好不要知羞.耻呢?
他将门反锁,忧愁地谱曲,对,忧愁,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忧愁,并且,他心里清晰的认为,是为了时莫语。
小妹,小妹很快就要嫁人了,新郎却是段洛。
自从,小妹和段落重逢,就变得不像她了,以往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这一转眼,就要嫁给他人,而他呢,却不得不为了武乐城,眼睁睁看着她的至宝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却无能为力。
他是真的谱不下去了,绝望与哀伤填满了他的心,让他手上也没了力气,头脑也不灵光了,于是,丢了手上的毛笔,让其自然的在纸上打了几个滚,渐渐安定下来,他也仰靠着,眼里落下一滴泪,滚烫的,让他立刻擦去,半晌之后,他突然想起了武云白。
对啊,他还有武云白。
这仿佛是得不到提子却得到了葡萄,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安慰。
而且,他竟然觉得,一天没见到她,有点想她。
回家,让他变得迫不及待,虽然,见不到小妹,也可以见云白。
而此时,武云白已经躺下,给时莫声留下了位置,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开门声,时莫声晚上回来的晚,她都习惯了,像每天一样装睡。
她听时莫声的脚步越来越快,不像喝多了的步伐,等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听到了他脱袍子和鞋子的声音,接着,时莫声掀开被子,抱住了她,细细密密雨点一般落在她脸上,她默默地回应着,当睡衣的衣带被拉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武乐的叮嘱,捏住他手,睁眼:“莫声,不行。”“怎么?”她摸摸自己的小腹:“一个月啦。”时莫声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成亲一个月了?”“孩子一个月啦。”武云白害羞地说。时莫声惊讶极了,半晌才激动地坐了起来:“孩子!孩子!我要当爹了!”他开心不是装出来的,早就期盼着自己和武云白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这就是如愿以偿了。不过,就是暂时不能碰她,但也没关系,他可以碰别的女人。
“莫声,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就等你回来告诉你呢。”
时莫声用力亲了她一下,然后抚上她的小腹,纳闷地说:“咦,他怎么不动?”
武云白扑哧一乐:“才是个小芽,哪会动呢。”
“哦。那,男孩女孩?”时莫声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傻乎乎,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要当爹了,这感觉真不一样啊。
奇妙,欢喜,紧张。
武云白无奈地说:“还诊不出来呢。”
“哦。”第一次,时莫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问什么,就躺下,拥着她:“睡吧。”
一夜安眠,时莫声觉得无比踏实,若是,孩子生下来,他会更加满足,只是,到时候,心里还是会空虚一部分,只有娶到小妹,才能填满。
武云白就有些胆战心惊,很怕他会不老实,没想到,他竟然还挺规矩,她不放心的离开他的怀抱,还会被他拽过来,她觉得非常幸福,这可能意味着“母凭子贵”,他会因为她怀有身孕,而爱上他。
然而,现实却是,在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时莫声突然惊坐而起,喊了一声“小妹”。
小妹,时莫语,他爱的还是时莫语,而她呢,只是她的妻子,为她生孩子的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