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跟前,椒华反而不害怕了,轻轻地闭上眼睛,心中千头万绪,甚么都想了,甚么也没想。
她正静静地等待着,忽然有人在耳边轻轻说道:“椒华妹妹,你在想些甚么,或者是睡着了吗?”
炙热的男性气息喷到了耳根,椒华吃惊地扭过头,一张男人的脸正对着她,一脸的血污。
“啊,元彬队长,原来是你!”椒华惊喜道。
“刚宰了你身后的一个羌兵。”元彬抹着脸上的血污:“好险!好险!”
“你救了我!”椒华感激莫名。
“刚好撞上了,小事一桩!我和你是甚么感情!嘿嘿,见笑,见笑。”
元彬腼腆地笑了笑。大概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大花脸,所以不好意思吧。
“我和他是甚么感情?”椒华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一句话。
“难道是慧冰师叔与尉迟掌门那样的感情,是玉儿公主与长孙大夫那样的感情?不,不,我怎么会想起这些。不能这样,千万不能这样,刚才就是因为胡思乱想才会被羌兵偷袭,差一点就送了性命。”
她自责不已,恨不能将所有的胡思乱想关进罐子!
这时,“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响起断断续续的鸟叫声。
这是她与“椒敏”商定的联系暗号。可以学各种鸟叫,当时当地有甚么鸟就学甚么鸟,诀窍在于鸟叫的长短与排列组合。只有玄女宗弟子才知道鸟叫所代表的意义。
此刻,鸟叫的意思是:“安全,安全;过来,过来。”
椒华抬头看去,远方的草丛里露出一角白色的裙裾,正是“椒敏”。
椒华很高兴,看来“椒敏”解决了前方的敌人,顺利返程了。
她回答:“布谷谷……”意思是:明白了。
她向元彬打了一个手势,率先向“椒敏”所在的方位爬过去。
“宰了好几个!”
一见到椒华,“椒敏”救将一串头颅扔在椒华面前。
头颅上没有一丝血迹,保持着生前的各种神态,眼睛与嘴唇或大睁或微闭,惊诧的、愤怒的、恐惧的、安详的,好像泥塑木胎。
“椒敏”身上也没有一丝血迹,干干净净,只沾了些许草屑与泥土。这才是一等一的高手。
其实这是玉儿第一次取项上首级。眼看着敌人的刀子已经劈到了面门,躲无所躲、避无所避,只得挥动着右手,短剑如一道电光切向敌人的肩膀。几乎同时,她往旁边滚了几个滚。
敌人狰狞的表情尚在眼前,首级便掉落下来,“骨碌碌”滚进了草丛。
几秒钟之后,鲜血从颈根pēn_shè出来……
玉儿眩晕了。
……
“椒敏”解释:“原来羌兵早就发现了我们,许多羌兵潜伏在草丛之中,等待我们自投罗网,远处的岗哨只是诱饵。”
“突然冒出来一个羌兵,我差点就,就……”椒华的大眼睛里泪如泉涌,扑到“椒敏”怀中,在元彬面前装出来的坚强彻底崩塌。
“别怕,别怕。”“椒敏”抚摸着椒华的背脊:“下次不管去哪儿,姊姊都带着你一起。”
瞅了瞅一旁的元彬,冷冰冰地道:“是你救了椒华是吗?很巧的事情啊!”目光如锋利的银钩般要从他眼睛里剜出甚么东西。
椒华视元彬为救命恩人,“椒敏”视他为不速之客。
在“椒敏”眼里,一切不请自来的都是不速之客。
元彬安静地迎视着“椒敏”犀利的目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椒敏”觉得配着满脸的血污,元彬的笑甚是狰狞,像个恶毒的夜叉。
元彬可没这么想,魔性地笑了笑,自以为挺有魅力地道:“姊姊真乃盖世高手!要我们这些千牛备身有何用处?姊姊一出手,就能把我们全给宰了,天皇只好乖乖听令!”
“哼!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玄女宗滥杀无辜,想自己统治世界?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们,你们的天皇一样不会理解。”说到天皇,玉儿心中起了波澜,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你救了椒华,我很感激,不管你有何用意!你自去吧,不许再跟着我们!”“椒敏”转过身去,将冷脊梁留给元彬。
元彬毫不计较地道:“姊姊完全可以自己来救,特意将机会让给了我。嘿嘿,姊姊对我们千牛备身好像有甚么成见!别看我们平日里贪玩一点,话多一点,杀起人来一样不含糊。不然天皇养着我们干嘛?”
“养着你们干嘛,不就是吃闲饭话家常的吗?姊姊看不懂你们,我也看不懂你们。不过,姊姊,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让天下人说我们玄女宗不懂礼数。”椒华拉着“椒敏”的手摇了摇,她一点都不怀疑面前站着的就是她的师姊椒敏,一个曾经无视自己的玄女宗首徒。
“倒不是嫌弃他们千牛备身,李渊我就一点都不嫌弃。千牛备身有千牛备身的事,玄女宗弟子有玄女宗弟子的事。各有各的事,各干各的事,无缘无故地跟着我们做啥呢,难道我们也可以无缘无故地跟着李渊将军吗?”“椒敏”语气里难得有了一点点温度。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跟着你们,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有缘有故。”元彬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虽然不一定是一个出色的帮手,但好歹也是个帮手。”
椒华首先被元彬的温文尔雅所打动,激动地道:“你还真不是一个一般的帮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心希望你继续当我们的帮手。”椒